其实能上《罪责簿》名单的阴行师父或者魑魅魍魉都很少。
《罪责簿》只会显示,在人间没有“天敌”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必然是世所罕见的。
所以,每个城隍手中的《罪责簿》几乎都是空白的。
刘七两手头的这本《罪责簿》也不外如是。
但当周晓翻开《罪责簿》后,那第一页上就开始浮现起了一个个文字:“木塘白鹭巷余氏……”
我和周晓对视了一眼。
看这意思,《罪责簿》应该是在指我!
我们所有人都盯着《罪责簿》,正待看它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这时,书页上的文字全部消失了!
我瞳孔一缩:“怎么回事?”
刘七两也皱着眉头,伸长了脖子看着医馆大门。
片刻后,他脸上也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奇怪……外面的邪气越来越大了!”
“邪气大了?”我顺着刘七两的目光看了看医馆大门。
医馆大门的玻璃上血手印更加密集了,“砰砰砰”的敲门声愈发响亮。
刘七两的表情也愈发地不好看:“外面这东西……邪气太大,我的《罪责簿》可能是害怕了……不敢再说话……”
“《罪责簿》还会害怕?”
没等刘七两说话,周晓便出言讥讽道:“那是!《罪责簿》和《生死簿》均有灵性。它们的胆气随主人。主人如果有胆色,它们也有胆色……”
说到这里,周晓顿了一下,眼睛斜了刘七两一眼:“但如若主人是个只会放狠话,不敢做狠事的孬种,那它们也会变孬……这本《罪责簿》明显是变孬了,像它的主人一样,被外面的东西吓住了呗!”
刘七两脸涨得通红:“那是你不会望气术!不知道外面的东西有多棘手!你要有我这层次的望气术,你这丫头片子现在怕都已经屁滚尿流了!”
我眼见两个人竟然要争吵起来,也是头大,便不再理他们,准备离开厕所。
可这时,屋外竟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没人开门邀请我进来吗?那可就别怪我不礼貌,不请自入了!”
话音才落下,刘七两就在我身后失声叫道:“完了!完了!他……他要进来了!”
说完后,他竟是直接把厕所的大门“砰”地关上了。
周晓和洪双喜倒是没有怂,依旧双双站在我身后。
此时,“砰”地一声巨响,医馆的钢化玻璃爆裂开来,霎时化为了齑粉。
阵阵阴风灌入室内,吹得我寒毛倒竖。
与此同时,大厅里所有用于镇宅的五帝钱、桃头、符咒等风水器物全部坠落在地上。
紧跟着,一名满头长发,身上披着虎纹皮毛的男人竟从屋外,脚不沾地地飘了进来,正恰如鬼魂。
这男人生得魁梧健硕,至少比我高两个头,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赤红色马尾!
而再看其长相,如果说何无刃跟我长得有八分相似,那这人的长相完全就是同我一模一样了。
但跟我不同的是,这人目露凶光、面色狠辣,仿佛随时都会取人性命。
他直接飘到了我的面前,我感受到阴气袭来,本能想后退,却发现我的双腿已经被一股莫名地力量给拉扯住了,完全迈不开步子。
“唔……你回来了……”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你是……谁……”见到此景,我愕然不已。
这人却不回答我,只是冲我微微抬了抬眼皮:“那日你在白鹭饭店出现,我就想寻你一叙,只是当时十年之期未满,我当遵守约定……而如今十年之期期满,我当回归……我与你本为一体,你跟我走吧……”
这话说完,我终于猜出了他的身份:“你是……我的妖魔身?”
洪双喜之前就推断过,我的三魂七魄中被抽离的,正是妖魔身。
而十年过去,我的妖魔身终于来寻我了。
我的“命定之劫”果然就是我体内的这一缕残魂!
我断然摇头:“你若归位,我便为人魃。煌煌天威,你我抵挡不住,我不能跟你走!”
可是,“妖魔身”的语气依旧淡然:“我若不归位,迟早消散于天地之间!我若归位,你则三魂七魄齐聚,未尝没有机会抵御天道之威。”
我却抚着右臂上的纹身:“对不起,我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不可确定之事,我不做。”
“妖魔身”冲我微微抬了抬眼皮:“这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我们本为一体,重聚亦是因果之势所趋!忤逆不得!”
话音一落,“妖魔身”突然伸出了手,扎入了我的胸口。
胸口只觉一阵冰寒彻骨的凉意袭卷而来。
一时间,我只觉一股股冰冷的气息自胸腔处蔓延至全身,渐渐透入我的骨髓。
而“妖魔身”在空气中的身形也愈发地模糊起来,似是正在慢慢地融入我的魂神中去。
渐渐地,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
“且慢!”
突然一声带着排山倒海般气势的吼声在医馆外响起。
我被这声震得清醒了过来。
而面前的“妖魔身”脸色剧变,它立刻把手从我胸中抽离,转过了身去。
医馆门口,一名穿着密宗七法衣的僧人立于夜幕之下,语气淡漠:“十年之期刚满,你就迫不及待?”
我循声望过去,医馆门外的,竟是我先前见过的无脸僧人!
“妖魔身”浑身剧震:“是……是你!十年期满,你为什么还未圆寂?”
僧人缓缓逼近了我们:“既然你知我还未圆寂,又岂可来此处兴风作浪?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妖魔身”眸中写满怒色:“我为什么要回去?当初我与你有约:十年期满,还我自由!”
僧人此时已经站定到了“妖魔身”的面前:“不对吧……当年的约定,是十二个字,而不是仅仅只有八个字!我记得,明明是十年期满,待我圆寂,还你自由。如今确实已满十年,但我并未圆寂,你又怎可重获自由呢?”
僧人话音一落,“妖魔身”全身的虎纹变得通红。
它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无脸僧人道:“出家人,敢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