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意料之中的拒绝,蒋氏的脸色变得黯然,她想笑一笑却抬不起嘴角。
她自己也知道这太强人所难,不过还抱着一丝期望,这才想着一定要来试试。
蒋氏的难过,清荷看在眼里,她不仅想起了她娘万氏,她娘对她也是极好的。
想着蒋氏母女的为人并不差,清荷抿了抿嘴:“三婶,有温氏当家的侯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能只看好处,不管其中的危险。”
“侯府能有什么危险?莫非清荷你指的是爵位?”蒋氏想不明白。
清荷轻轻摇头:“三婶,不是爵位的事,三婶可知,一开始我从陷害我爹那人嘴里打听出来的幕后凶手可不是四婶。”
“是谁?”蒋氏脱口问道,一颗心砰砰直跳,那答案就在她嘴边,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清荷直视着蒋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人说,是定北侯府三夫人身边的章管事吩咐他做的。”
心中的答案得到证实,蒋氏慌得站起来否认:“不是我,清荷,我没有害过人,再说那章管事明明是四弟妹的人,怎么说是我的人呢?”
“三婶,你我知道章管事是四婶的人,你说外人知道吗?三婶再想想,若不是陆大哥有几分本事,把我爹救了出来,三婶身上岂不是平白无故便背了人命?”嘴里没味,清荷又吃了一颗青梅。
外人当然是不知道,蒋氏跌坐在椅子上,她记得清荷说过章管事惯爱勾结官员,谋夺别人的财产,陷害别人性命。
章管事顶着她的名头做这些事,那外头的人岂不是都以为她是个坏人。
万一有那受了迫害要报仇雪恨的人,那她不是很危险。
不,不止她危险,她的女儿,儿子,丈夫都很危险。
不行,她要去报官还自己清白,她不能背上那些骂名。
清荷一眼就看明白了蒋氏的意图,她喊住蒋氏:“三婶要去报官,手里可有证据?是物证还是人证?”
蒋氏呐呐道:“那该怎么办?我没害过人呀,若是那些人找我报仇怎么办?温氏太过分了,这些年我们三房对二房处处忍让,不管受多少委屈我也没跟温氏白过脸,她怎么能让我替她背黑锅呢?”
是啊,自己做下的恶事,怎么能让别人背黑锅呢。
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下的恶,自然该谁来承担。
清荷安抚了蒋氏一阵,蒋氏慌乱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人静下来,理智回归。
蒋氏一下想到,既然清荷查到了事情的真相,那么她手里肯定有证据,那些证据能证明她的清白,不止清荷愿不愿意把证据给她。
抬起头,蒋氏眼含希冀地看着清荷,清荷明白蒋氏的意思,只是此时她不能说太多:“三婶,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我和陆大哥都安排好了,不会落到无辜的人头上。”
“谢谢,清荷,谢谢你们。”蒋氏眼泪汪汪地道谢。
她一个妇人,宅子里的事还能懂几分,外头那些杀人陷害的事,她光听着就怵得慌,真要让她自己来解决,她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丈夫是个不管正事的,又没权没能力,帮不上什么忙,两个女儿是姑娘家,也没法子应付这些事。
多亏有清荷夫妻,多亏他们夫妻俩心善,否则她怕是进了大牢还糊里糊涂的。
知道温氏拿他当挡箭牌,背黑锅的事,分家那点事便不再重要了。
荣华富贵再好,也要有命享受。
蒋氏呜呜哭了一阵,掏出帕子擦干眼泪:“清荷,你和大侄儿的这份恩情,三婶记在心里了,日后有机会,三婶会报答你的。”
“还有,分家的事我们三房同意了,钱财方面也随你们安排,只要不让我们太吃亏就行。”
“三婶,三妹妹才貌双全,性子柔顺,她会幸福的,况且就算分了家,三房离开了侯府,还有陆大哥在,他不会让三妹妹被人欺负的。”清荷没忍住,多劝了一句。
大侄子会护着女儿?
蒋氏抬起头,她不是没打过这个主意,只是陆承泽二十多岁才回侯府,跟府里的人没什么感情,自己又没有帮过那孩子,哪里能厚着脸皮凑上去叫别人护着她女儿。
现在侄媳妇主动提出来,莫非夫妻俩是真愿意看顾底下的小的?
“清荷,你说的可是真的,大侄儿当真愿意护着他妹妹?”蒋氏想相信又不敢信。
“当然是真的,三婶,陆大哥是大妹妹和二妹妹的大哥,哥哥护着妹妹还有假的不成。”三房两个女儿的事,清荷跟陆承泽商量过,能帮的时候,还是要帮一把。
一来陆承泽亲缘薄,大房除了祖母对他好,那个嫁出去的姑姑好像不是个看重亲情的。
清荷从陆承泽嘴里听到过几次三房,且三老爷之前还给陆承泽送了见面礼,礼物也是精挑细选过的,比起有仇的二房和对他不管不顾的姑姑,三房算不错了。
不过帮是要帮,帮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两个姑娘的性子如何。
陆雪蓉和陆雪薇两个,她刚刚也见过,两个姑娘不是刁蛮任性的人,给她们撑腰这事,她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
清荷的神情不似作伪,蒋氏含泪笑开:“这……真是太好了,清荷,你和大侄子帮我们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三婶,你别这么说,我这里还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清荷眼神期盼。
蒋氏正愁不知该如何感谢清荷,听清荷说要她帮忙,爽快道:“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清荷语气关切:“公爹的忌日要到了,这些日子陆大哥的心情不是很好,四叔不在京城,只有三叔在京中,我想请三叔跟陆大哥多聊聊天,说说公爹曾经的事,说不定陆大哥心里会好受些。”
“成,没问题,就这点小事,我保证做到,明儿个你三叔就过来。”蒋氏都没想问三老爷的意见,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自家那位爷整天不着家,与其天天在外头晃荡,还不如花时间安慰自己侄子,起码还算个正事。
临近傍晚时,蒋氏母女笑着离开清荷的府邸,院子的柱子后一片月色衣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