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全在鬼月山众人眼中是个不会说话,也听不见的聋哑人。
那些个被抓来的人和面罩男很多时候说话都不避着他,因为这样,王大全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面罩男子的窝点和上一级人物的名字竟然都被这小子给听到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陆承泽正愁该如何下手解决鬼月山的难题,有了王大全提供的消息,他就能先抓到有用的人,从中挖出更有用的消息来。
陆承泽看了王大全一会,忽然笑开来:“大全,你送来的消息很有用,不过你小子怎么会想到装哑巴的?”
消息有用,那说明山里那些人也有救了,王大全心里高兴,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智慧的:“我这还是学的壮壮呢,壮壮那一回,不就是靠着装傻躲过了一劫。”
他一说,陆承泽便想起来,确实有那么回事,这小子还挺机灵的,能想到这种办法。
陆承泽赞赏地看了一眼王大全:“你这些日子受苦了,早些去睡吧,明日我安排人送你回去,三婶子她们都很担心你。”
想到家中的亲人,王大全内心涌上一阵酸楚,他失踪这么久,家里人一定很担心,爹娘那么大岁数了,还要为他担惊受怕,他真是不孝。
次日,陆承泽安排了两名亲卫护送王大全回家,他自己暂时先不回去,他得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
陆承泽不回去,周家的人难免担心,他写了两封信,交给亲卫带回去,一封给清荷,另一封给周家其他人。
王大全往家赶的同时,王家庄三婶子家中,王大树正在劝他娘三婶子吃东西。
王大全失踪三个月了,他失踪这些日子,三婶子和王有粮老两口迅速瘦了下去,尤其是三婶子,以前多爽利的一个人,如今难得见她说一句话。
前段时间还好,老两口心里虽说担心,日子还是照样过。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婶子老说没胃口,一天到晚连水都喝不了几口,王有粮见老伴这样,心里着急,自己也急得吃不下饭。
老娘和爹都不想吃饭,王大树急得团团转,一顿两顿不吃还成,可这都两天了,再不吃饭,人都得饿死。
从地里头回来,王大树端着饭进屋劝起了老娘:“娘,你好歹吃点,再不济也得喝点汤人不吃饭哪能行,你看你瘦成啥样了?你这样,我爹也这样,我……我瞧着心里难受。”
王大树劝了一阵,三婶子还是摇头,望着老娘干瘦的脸,再瞧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王大树心如刀绞。
他哽咽道:“娘,就算大全回不来了,你还有我和大哥,我知道你疼大全,可你也想想我和大哥,我们也是你的孩子,你真把自己折腾没了,叫我和大哥咋办?”
说着说着,王大树悲从中来,干脆把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摸着眼泪哭起来。
王大树是家里的老二,不大不小,刚好卡在中间,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除了性子有几分冲动外,其他的没啥大问题。
三婶子把家里的孩子教育得好,平日里斗嘴归斗嘴,兄弟间的感情也是真好,王大全不见了,家里两个哥哥嫂嫂把家里的活都给包了,就想让方氏松快点。
两个儿子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三婶子两口子看在眼里,心中踏实了许多。
不管咋说,就算老三真回不来,老大老二两个知道互相扶持,也是件好事。
二儿子哭得伤心,三婶子心里颇不是滋味:“大树啊,好孩子,你别哭,娘没那么容易丢命,娘只是没啥胃口。”
王大树抹了一把眼泪,力气用得大了些,眼睛被揉得红红的:“娘,你多少吃点,喝点汤垫垫肚子,要不半碗也成,我要亲眼看娘把东西吃下肚子才能放心。”
儿子都这样了,三婶子没再说不想吃的话,她从床上爬起来,半靠在床上:“儿啊,拿来吧,娘吃。”
“哎,娘,你先喝口鸡汤润润嘴。”老娘愿意吃东西了,王大树“腾”地一下站起来,先给老娘递上一碗鸡汤。
粥哪有鸡汤有营养,他媳妇说了,今天这鸡汤她放了小蘑菇,炖得香香的,他娘喝了肯定胃口大开。
在儿子的殷切的目光下,三婶子小口小口地喝下了半碗鸡汤,王大树见状高兴得不得了。
三婶子看着二儿子高兴的模样,心里愧疚不已,是她不对,儿子整天忙里忙外的做活,还要抽时间来哄她吃饭,她实在是不该呀。
“大树啊,你出去吃饭吧,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吧,娘自己慢慢吃,你别担心娘,赶紧出去吃饭吧。”三婶子已经想好了,她得振作起来,她这样消沉,家里人个个没办法好好过日子。
“娘,你可别哄我,我出去吃饭,你也得好好吃饭,吃完了就把碗筷放柜子上,等会我来收拾。”王大树忙碌一上午,确实也饿了。
他看了看娘自己愿意吃东西了,一颗心终于落地,起身去了堂屋吃饭。
屋子里三婶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喝得差不多了,她才端起粥来吃。
粥里放了肉末,还有剁得碎碎的蔬菜粒,入口鲜香可口,吃着吃着三婶子竟有了些胃口,把一碗粥吃了一大半。
前些日子并不是三婶子不想吃,实在是她吃不下,早些时候她还抱着希望,觉得三儿子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三婶子的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她很清楚,她的儿子很可能回不来了。
这个想法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堵在三婶子的嗓子眼,叫她寝食难安。
然而今天,二儿子的话点醒了三婶子。
是啊,她没了三儿子,还有老头子和另外两个儿子,还有媳妇和孙子。
更何况还有老三媳妇方氏,老三要真没了,她得替老三媳妇打算。
方氏还那么年轻,和老三又没个孩子,她没脸叫方氏替老三守一辈子。
守寡的女人命苦,方氏是她媳妇,她把方氏当她半个女儿,当娘的哪里舍得女儿守寡,等方氏替老三守上两年,她亲自给方氏寻个好人家。
三婶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流了一脸泪,她把头埋在膝盖上,无声地哭泣着,她的老三啊,她的儿子啊!
咋就这么命苦,年纪轻轻遭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