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带着唐平挨个认了兄长一家人,孟家舅舅看着唐平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唐平小时候,孟家舅舅没少抱他,那会听说孩子没了,孟家舅舅偷偷抹了好几次泪。
大外甥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心结,他总认为是因为他,才害得妹妹吃尽了苦头,丧子之痛犹如挖心。
这些年他尽力帮助妹妹,也是在赎罪,想让自己心里好过点。
好在老天有眼,他的大外甥竟然还活着,有两个好儿子,日后妹妹的日子不用愁了。
唐平感受着来自亲人的温暖,当着大伙的面表示以后改回孟姓,唤作孟平。
至此,孟氏母子团聚这事算是有了个了结。
孟奎赶着回去当差,头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
第二日临走的时候,他再次问孟平:“大哥,你真的不跟我去县里谋差事?你去了县里,咱哥俩也能互相照顾,到时候咱们一家人都在县里,时时都能待在一块,多好。”
“奎子,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东家给我建了房子,我就打算在村里安家,你有空回来看看我就成。”孟平拒绝得干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半路离开,更何况他是真的喜欢王家庄的生活。
“娘,那你呢?你也不跟我回县里了?”说不动自家大哥,孟奎把目标转向他娘,还堵着嘴装可怜。
孟氏往孟奎的包袱里装笋干,听见这话,头都没抬:“我也不去县里了,村子里多自在,我每天跟清霞她奶奶一块四处走走,再给你大哥做做饭,比我在县里过得自在。”
人老了还是喜欢热闹,县里是繁华,不过周围的邻居都不熟悉,聊也聊不到一块,哪有住在乡下舒服。
“娘,你有了大哥就不疼我了,你可别忘了你有两个儿子,不能只疼大哥一个儿子。”孟奎故意耍宝逗乐。
孟氏把包袱递给儿子,伸出食指点点他的脑袋:“一边去,都娶媳妇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你在县里好好照顾清霞,家里的钱交给清霞管着,每日下了值就回家,不许在外头随便与人吃酒。”
“孟奎,其实我也想……”
婆婆能留在村里,清霞可羡慕了,她想说,她也想留在村里。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孟奎拖着走了:“嗯,娘,我知道了,你好好保重,我们先走了,等我休假就带着清霞回来看你和大哥。”
孟奎一路上带着清霞走得飞快,生怕清霞又提起在村里住的事。
娘和大哥留在村里,他没意见,媳妇留在村里,那他咋办?
好不容易娶到了媳妇,他可不想再一个人睡冷冰冰的被窝。
白玉关军营,杨天一回到军中,就带着清荷给他的方子去了赵齐的军帐,并将他在王家周的所见所得一一道出。
“那姑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大义?直接就把肉酱方子给你了?没有欲擒故纵?没有别的目的?”杨天带回的消息,赵齐一时难以相信。
杨天正色答道:“是的,将军,属下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句句为真。”
相貌不俗,为村里修路建学堂,面对财富不动心,还能说出一番饱含家国大义的话,这样的人会只是一个乡下的农家姑娘?
怎么和他认知当中的乡下姑娘不太一样。
就他了解的,就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也没几个有这样的胸怀和魄力。
去年他家夫人带着女儿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他家女儿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就吵着要回来,说不想再去京城了。
说是那些姑娘整天比首饰比衣裳,又爱弄些诗词歌赋,弹琴作画,一个个娇滴滴地,她是一样都不喜欢。
与少主定亲的那姑娘,不过是个乡下姑娘,能有这么高的觉悟?
赵齐和杨天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在杨天一次又一次地回答中,终于相信了他的话。
杨天从赵将军帐中出来后,又去找了陆承泽,周家姑娘托他给陆承泽带了一封信和一个包袱。
见到人的时候,杨天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是陆校尉?
陆校尉明明是个俊美少年,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陆承泽会变成这模样,其实是他故意的。
当初在王家庄,他告诉清荷他的身世后,清荷就让他给自己做一些伪装。
他是一个小兵的时候,没人会注意,但他若想继续往上爬,便不可能不引人注意,暗处的敌人若是发现他的存在,只怕不会放过他。
在拥有强大的实力之前,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以保护自己为重。
离开王家庄那天起,陆承泽便慢慢留起了胡子,把头发也适当做了调整,从一个俊美少年变成了不修边幅的糙汉。
他天天和大家在一起,大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渐渐地,大家也都习惯了他的样子。
正是因为陆承泽的这番伪装,才让他日后逃过一劫。
陆承泽拿到信和包袱,没急着离开,先问了问杨天,陆家人的情况。
杨天表面上是第二天就离开了周家,实际上他在王家庄待了好几天,就为了私下观察周家人的品行。
不过这些事不能说,他只将在周家的那一天粗略说了说。
简而言之,就是周家人人都好,周姑娘人美心善,白送了好几个方子给赵将军。
“白送?不是与军中合作吗?”陆承泽十分疑惑。
他知道清荷一直在努力挣钱,为何与军中合作这样的好机会,她反而拒绝了。
“周姑娘不愿合作,她说那几个方子就当是她作为禹国百姓献给军中的一片心意。”杨天自己也是军人,周家姑娘慷慨大义,为军中做贡献,不谋其利,他很是敬佩。
陆承泽闻言,心中动了动,他的好姑娘,总是会做出他想不到的选择。
就算清荷不和军中做生意,那些方子也不能白送,他可不想让清荷吃亏。
杨天带来的包袱里,装的都是些穿的,里头有两件贴身的衣物和几双袜子。
陆承泽看了看不算细密的针脚,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家里能缝成这样的人,除了清荷,没有第二个人。
别人的女红是越练越好,偏偏清荷的女红越做越差,过年在家那几天,他听秋姨念叨了好几次。
要说他,清荷会不会女红都没关系,他还不至于给妻儿买不起新衣裳。
他娶媳妇又不是娶回家做事的,媳妇是娶回家宠的,会不会做事有什么关系。
收到了清荷给他的礼物,现在该他去帮她拿她该得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