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她下午就要回去,一上午都跟金婆婆在街上买东西呢。
好不容易来县里一趟,总要给家里人买些礼物回去。
林林总总买了一大堆东西,下午回去的时候干脆又包了一辆马车,这么多东西跟别人挤着,也不方便。
陆承业泽掐着时间来送清荷,搬她把东西装上马车,又拿着两个纸包递给清荷:“这里头是我买的些小零嘴,是些果脯和糕点,你吃着打发时间。”
“早上已经派人去抓吴飞了,不用担心他再打家里的主意,他家的财产也会被没收,全都要拿去赔给那些被他欺压过的人。”
清荷并不怎么担心吴飞的事,坏人自有当官的去管。
她手里捏着纸包,心里泛起甜意,想到要和眼前人分别,甜意又化作浓浓的不舍。
不舍也要走,清荷压下心底的涩意,柔声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在外头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好,我都听你的,对了,这个你收着。”陆承泽眉眼间柔情满满,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清荷。
“这是什么?”
清荷接过后打开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陆大哥,这是二十亩地的地契,上面怎么写的是我的名字。”
“这是我买的,这二十亩地就挨着云溪镇,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家底了,你收着我放心。”
“我不要,明明是你的银子买的,你快拿去改成你的名字。”
陆承泽亲昵地点了一下清荷的鼻头:“什么你的我的,那是咱们俩的,写谁的名字都一样。时间不早了,你该出发了,要不到家该天黑了。”
这怎么能一样呢,地契上写她的名字,官府便会认为田地是她一人的。
若是她变了心,完全可以凭这个把田地私吞了。
清荷感动于陆承泽对她的一片心,感动于他对自己的信任,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陆承泽看明白了她的想法,心里好笑,这丫头心思太简单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回去要记得想我,要记得给我做荷包,下次回去我想把你做的东西戴着身上。”
做荷包?
她那个女红绣什么都是一团乱,哪里能做出见人的东西来。
要是陆大哥真把那些看不出模样的东西戴在身上,才是凭白惹人笑话。
她可不想丢人丢到外面去,她想了一会,跟陆承泽商量道:“陆大哥,要不我给你做袜子吧,袜子更实用些。”
陆承泽知道清荷针线活不好,也不勉强她,不管是袜子还是荷包。
只要她愿意给他做,什么都行。
最后陆承泽还叮嘱了金婆婆几句,让她路上照顾好清荷,又目送马车离去,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转身离去。
清荷坐不惯马车,金婆婆年纪又大了,马车跑太快,两人都受不住,因此添了五十文钱叫车夫赶得平稳些。
这一趟回去估摸着天都黑了,车夫定然回不了县城,少不得要在镇上住上一晚。
车夫整日里风里来雨里去,也是挣几个辛苦钱,不管如何,住宿钱要给别人补上。
清荷和金婆婆坐着马车一直到了家门口,家里人听见消息,个个都跑到院子门口来接人。
万氏抱着元宵,周明远跟在媳妇身后,李氏拉着清文,韩忠和杨九娘带着妞妞,院门口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清荷和金婆婆一下车就瞧见等在门口的人,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这两年来她日日夜夜都和家里人待在一块,这几天不在一块,还挺不习惯的。
不说清荷不习惯,留在家里的其他人也不习惯,总觉得家里少了些什么。
万氏天天都去女儿屋子里打扫一遍,清文每天回家也要先问一遍姐姐回来没有,连李氏都常常去清荷屋子外头转转。
明明只是出去了几天,却感觉好像离开了很长时间一样。
清文拉着姐姐问县城是什么样的,清荷极有耐心,一样一样地给他讲着。
不多时,杨九娘端来饭菜给二人,清文也乖觉,见姐姐要吃饭了,他便回屋温书。
家里人已经吃过了,这是杨九娘刚刚去现做的。
吃着家里的饭菜,清荷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外头什么样的大鱼大肉都比不上家里的家常菜。
总归是回了家,心里就舒坦。
不说清荷,连金婆婆都是这样的感觉,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然把周家当成自己家了。
饭后,其他人都回屋休息了,清荷跟着万氏进了屋子,拍着手去逗元宵。
元宵一见姐姐就乐,一张嘴流出一串口水。
清荷拿起细棉布做的手帕,给元宵擦干净口水,再把元宵抱起来掂了掂:“娘,弟弟是不是又长胖了,我怎么觉得抱着重了些。”
万氏原本在叠元宵的衣裳,一听女儿的话,转头轻瞪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老记不住啊,不是叫你别说那个字吗?小孩子不经念,说得多了就不长了。”
“嘿嘿,娘,我一时说秃噜嘴了,不说了,保证以后都不说了。”识时务的清荷,赶紧认错。
家里头娘和奶奶不准大家说元宵胖了,或是元宵长肉了,说是这样说了,小孩子就会瘦。
但清荷每次都记不住,她老爱摸弟弟的小手小脚,说弟弟胖,每次都会被娘和奶奶瞪。
元宵还小,清荷抱着他和万氏聊天,没一会儿元宵便就着姐姐和娘的声音进入了梦乡,把元宵放在小床上后,清荷这才拿出陆承泽给她的地契。
“娘,这是陆大哥买的田地的地契,他写的是我的名字,今天临走的时候,他给我的。”
万氏闻言,有些吃惊,小心接过那张地契仔细看着。
万氏认得字不多,她只认识家里几个人的名字,这还是清荷强烈要求的。
见地契上确实写着女儿的名字,万氏心头滋味复杂。
自家这个女婿真是对女儿太好了,女儿还没嫁过去,就舍得把地契写上女儿的名字。
万氏看过了地契,轻柔地将那张薄薄的纸叠起来,交还给女儿:“把东西收好,一百多两银子呢,虎子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你以后要是不好好对虎子,看我不收拾你。”
清荷听得满头黑线:“娘,我才是你亲生女儿,你这话是不是说错人了,不是应该你对陆大哥说,他要是对我不好,你要收拾他吗?怎么成了收拾我了?”
“虎子对你怎么样,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叫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边瞄一眼。”
“清荷啊,对你好的人你要珍惜,娘听你大伯母说清霞都给孟奎做了好几样东西了,你呢?你给虎子做啥了?”万氏话说得不好听,但她却是真的担心女儿。
女儿对感情不怎么开窍,虎子对女儿再上心,女儿傻傻地不知道回报,时间长了,可不得叫虎子冷了心。
在清荷看来,万氏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哪有不给回报了,只不过她的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她记得陆大哥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她也给陆大哥送过衣服,不过不是她自己做的,是她选的布料,金婆婆做的,她的针线活做不出衣裳来。
现在想想,她确实没有给陆大哥亲手做过什么礼物,一时有些心虚:“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明天我就给陆大哥做些东西送去。”
女儿自己知道,万氏便不再多说,做不做的,明天不就知道了。
清荷又坐了一会,问了问家中这几日有没有什么事,得到答案是一切都好后,她便放了心。
看来吴飞光顾着玩乐了,还没对自家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