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明白石连义的担心:“石老板不必担心,若是这位大叔不愿意,我再重新再挑一个便是。”
那汉子之前面上还带着挣扎,这会听到清荷的话,觉得这姑娘心胸豁达,说不定能答应了他的要求。
“石老板说得对,小姐能挑中我,是我的福气。”
说到这儿,那汉子咚地一声跪在清荷面前,面露祈求:“小姐心善,我有一个恩人也在这里,求小姐一同买下,我愿意日后不拿姑娘一文工钱,只求小姐救救我恩人。”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清荷心底开心,看来自己并未看错人,只是她还有些疑惑:“大叔,你为什么一定我把你恩人一起买下,他留在这里,我让李老板给他找个好主家也行啊。”
“小姐,我今日跟小姐走了,我恩人也活不了几天了。”
她生了病,快要熬不下去了,她若是死了,她的孩子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求小姐救救她。”汉子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吓得清荷连忙躲开,她不习惯别人对她磕头。听这汉子说的,他的恩人生了病,还带着个孩子,清荷心下不忍。
如今家里也赚了些银子,遇上能帮的事,她也愿意帮,更何况是这种救人性命的事。
“石老板,不如你把他恩人带过来,我看看要不要一块买下。”
说完又想起汉子说的,还有个孩子,她赶紧添了句:“把孩子一块带过来。”
石连义见两人并没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安排去把人抬过来。
那汉子说的恩人,对他来说是个大麻烦。
进了牙行没两天就生了病,喝了几副药也不见好,一直半吊着,若是就这样去了,他亏点钱就算了。
麻烦的是还有个孩子,孩子太小,卖不出去,要养到能做事的年纪,还得好几年呢。
他总不能一直白养着啊,偏偏他又不忍心把孩子赶走,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外边是活不下去的。
小孩子懂事又乖巧,时间一长啊,他更不忍心了。
就打算着若是那人熬不过去,他便把那孩子留下来,给自家闺女当个小丫头,也好过在外头丢了性命。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抬着个木板过来,后边跟着个小丫头,小丫头瞧着年岁不大,跑起来跌跌撞撞的。
待一行人走进,清荷才看清了小丫头的脸,不由地轻呼出声:“妞妞,你怎么在这儿?”
小丫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怯怯地看了一眼清荷,没有吭声。
孩子太小,几个月过去,应该已经忘了清荷。
小丫头正是清荷之前在镇上救过的孩子,后来被妞妞爹黄海讹诈,还是陆承泽救了他们。
既然妞妞在这儿,那刚刚汉子说的恩人,莫非就是妞妞娘?
清荷走上前一看,躺在木板上的人果然就是妞妞娘,妞妞娘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这么一路抬过来都没醒,看样子是病得不轻。
“石老板,劳烦你派个人去请个大夫过来,医药费我来付。”清荷焦急地朝石连义道。
病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医好,不管如何,先让大夫看看,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妞妞娘就这样死去。
院子里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人是清荷认识的人。
石连义叫了人去请大夫,心想,看这姑娘的样子,应当会把两人一块带走,母女俩也是运气好,不用母女分离。
等大夫的功夫,清荷仔细看了看妞妞,发现她除了身上有些脏之外,并没有受伤。
小脸上肉嘟嘟的,也长高了些,看来石老板并没有苛待她。
并且妞妞娘生了病,没人愿意买,他也没把她赶出去,可见石老板人还不错。
清荷转变了对石老板的印象,她原先还以为,做牙行生意的人,把人当货物一样买卖,心肠一定很硬。
是她错了,光凭自己的想当然,就随意判定别人的好坏。
“石老板,妞妞母女和这位大叔,我都要了。”妞妞还这么小,妞妞娘又这副模样,清荷实在不忍心不管。
石连义笑得一脸真诚,不用担上人命,他心里也舒坦些:“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姑娘放心,母女俩什么价买的,我就收你什么价,绝不多收你一分钱。”
陆承泽皱起眉头,轻声问了一句:“清荷,你想好了吗?这两人买回家,怕短时间内都不能帮家里做事。”
清荷心善是好事,但他也担心清荷吃亏,这母女俩一个病一个小,买回家去,还要安排其他人照顾,岂不是给自己添了麻烦。
看陆承泽的样子,应该是没认出妞妞母女,清荷低声对他道:“陆大哥,你在巷子救我们的时候,妞妞母女也在,遇见母女俩好几次,说明我和她们母女也有些缘分,她俩实在是可怜,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这样一说,陆承泽就想起来了,那一次就是因为这两人,清荷差点就受了伤。
小丫头的爹不是个好人,清荷把两人带回家,不知道会不会惹来其他的麻烦。
“石老板,她们两人是怎么到你这里的?”陆承泽决定问个清楚,也好防患于未然。
石连义叹了口气,语气怜悯:“生病的妇人名叫杨九娘,这小丫头是她女儿,母女俩是被她丈夫黄海卖进来的。黄海欠了钱,又跟一个窑姐儿勾在一块,把妻女都卖了,自个儿拿着钱跟窑姐儿跑了。”
“真是畜生都不如,连狗都会护崽,他反而这么糟蹋自己的孩子。”清荷轻骂了几句。
她心里清楚,多半因为妞妞是个女孩,黄家才舍得将她卖了,要是个男孩,怕是宝贝得不行。
伸手轻轻拉过妞妞,掏出手帕擦掉小丫头脸上的灰土,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递到妞妞嘴边。
妞妞抬头看了看汉子,见他没有反对,才小心翼翼地含过糖,小声说了句:“谢谢姐姐。”
瞧着清荷是真的心疼小丫头,陆承泽便没再说什么。
按石连义的说法,黄海是自己和人跑的,就是不知何时会跑回来。
有母女俩的卖身契在,他不担心黄海会找麻烦,若实在不行,他背地里悄悄处理了就是,总归不会让清荷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