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泽想到那天的情况,觉得这孩子学点功夫防身是个好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没问题,这几天我住在这儿,教你点基本功,你要是能坚持下去,我就教你。”
说着他正了正神色:“不过,你要是想着学了武功去逞强斗恶,欺负弱小,那就算了,我怕惹你爹娘生气。”
“我才不会,我学武功是为了能打跑欺负娘和姐姐的坏蛋,才不会去欺负别人。”清文撅着嘴,一副你冤枉我的表情。
“好吧,我相信你,明早起来咱们就开始。”
“嘿嘿,太好了,谢谢陆大哥。”清文达到了目的,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晌午为了让陆承泽吃好,万氏和清荷费心做了几个好菜,现杀了只鸡,原本想炖汤的,可时间有点来不及,便改了主意。
清荷把鸡剁成小块,做成了干干香香的辣子鸡,家里的腊肉能吃了,切成薄片,混着过了油的土豆片炒,炸好的肉丸子烧冬瓜,萝卜切块炖个萝卜排骨汤。
饭桌上,万氏不停地往陆承泽碗里夹菜,他碗里一直堆得高高的,菜就没少过。
清文见娘只给陆大哥夹菜,嘴巴翘得老高,平常娘都是给他和姐姐夹的,今天娘眼里就只有陆大哥,他心里有些吃味。
清荷看弟弟的小模样就知道,小家伙在吃醋,忙给弟弟夹了几个爱吃的肉丸子,安慰安慰他。
清文吃着姐姐夹的肉丸子,大度地想:算了,看在明天要跟陆大哥学功夫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整个午饭时间,万氏都一脸怜爱地给陆承泽夹着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身体好可比什么都重要。”
秋姨念叨他的样子,就像记忆中的娘一样,也是这样温柔慈祥,就着温暖的声音,陆承泽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中午吃多了,在屋里坐着肚子不舒服,陆承泽干脆到院子里劈柴消食,万氏也没拦他,自家孩子客气啥呀。
刚来自家第一天就这么殷勤,清荷总觉得不太对劲,她相信爹娘不会认错人,即便小时候陆承泽乖巧懂事,但这人离开了十几年,谁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品性。
陆承泽在院子里“咔咔”地劈着柴,丝毫不知有人在屋里怀疑他,他身手好,准头也好,劈得利索,一斧头下去柴火霎时从中间裂成两半。
将一堆柴火劈完,又整整齐齐地码在柴房里,陆承泽这才到立在院子里歇息片刻。
万氏把他拉到厨房,让他擦擦汗,再洗个热水脸,免得一会收了汗着凉。不管万氏让做什么,陆承泽都乐呵呵的照做,没有半点不耐烦。
先头万氏见着陆承泽回来,光顾着高兴,也没细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会心情平稳了些才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身上的棉袄半新不旧的,袖子有些短了一截,明显不合身,脚上的棉鞋也磨得快破了,那鞋底都薄了不少,一看就知道穿了很久了。
这细看下来,她心里就带了一股气,看这孩子的穿着,就知道江师傅家里待他不上心。
大过年的没件新棉袄不说,就连身上穿的旧棉袄还这么不合身,江师傅到底是怎么照顾这孩子的。
当初江师傅带虎子走的时候,还再三保证拿虎子当自己孩子一样,现在看来也只是说得好听。
“虎子,这会没别人,你跟秋姨说实话,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江师傅待你好吗?”万氏到底还是想问个明白,想知道当年是不是信错了人。
提到江师傅,陆承泽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秋姨,江师傅待我如亲生,不过他前年已经病逝了。”
听到江师傅已经去世这个消息,万氏方才快压制不住的怒气,全转变成了惊讶:“那江师傅比你周二叔大不了几岁,怎么就病逝了,你给秋姨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嗯,秋姨,咱们坐下慢慢说。”
两人此刻站在厨房屋檐下,外头天冷,陆承泽担心秋姨受冻,同她一块进了厨房,又自己动手生了个火盆放在秋姨脚边。
“当年江师傅直接把我带回了他家里,吃住都和家里人一起,江师傅待我是真的不错,凡是他儿子有的,都会给我备一份。“
”江师傅教我武功,还送我去识字念书,虽然罗婶子不太待见我,但她只敢背地里给我看些脸色,并不敢在生活上苛待我。”陆承泽没说完的是,那只是江师傅在的那些年,至于后来的事,他并不想让秋姨知道。
“前年的时候江师傅去徐州送一批货,路上碰到了水匪,江师傅躲到水里才逃过了一劫。却因为在水里待得久,发了热引发积年的旧疾,没过多久就去了。”
陆承泽的说法,换来万氏的一阵唏嘘,她隐约记得那江师傅长得人高马大的,瞧着也不是个命短的,哪里想到人这么年轻就没了。
当年江师傅要带虎子走,她想着再也见不到虎子,连着哭了好些天,哪里想到这孩子竟还会回到村子。
江师傅的死虽然令人意外,但他与万氏来说,毕竟只是个外人。
只要知道江师傅没苛待陆承业泽,万氏的心思便又回到了陆承泽身上:“你从小就聪明,记性好,离开村子的时候你还不到五岁,难得你还能记得咱们村子在哪里,自己寻了回来。”
“嗯,我都记得,江师傅走后,我实在想念秋姨和二叔,想回村子,就一路打听回来的。”陆承泽便摸着鼻子边说。
万氏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地方,正要和陆承泽说说这些年家里的变化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又变了脸色:“虎子,你是不是没说实话,骗了我?”
陆承泽不知道万氏为何会这样问,他不清楚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只能强装镇定道:“没有,秋姨,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哪敢骗你啊。”
说这话时,他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摸着鼻子。
“你还说你没骗我,打小你就有个习惯,一说谎就摸鼻子,从生下来到你离开村子,每天你都到我家来,我还能记错了?”万氏打心眼里把陆承泽当成自家孩子。
孩子敢对她撒谎了,这还了得,必须得老实交代清楚才行。
陆承泽被万氏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慌,他本来就不擅长骗人,更何况还是骗在他心里如同母亲一般的秋姨,可有些事他实在不想让秋姨知道。
见陆承泽一副心虚的模样,万氏心里一沉:“虎子,若是你自己的私事你不说也没事,可若是刚才你说的话中有假话,那你肯定是不亲近我,不愿意相信我。“
”我明天就去你爹娘坟前向他们赔罪。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秋姨,你别这样想。”
无论陆承泽怎么劝,万氏都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最后他只好无奈妥协:“秋姨,我没骗你,只是有些事没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