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回到猗兰馆,就看见陵容强忍着眼泪,脸色苍白,委屈巴巴看着他。
他来了陵容更加忍不住了,眼泪无所顾忌流下,嘴唇发抖,“四郎,嫔妾一向安分守己,和宫中姐妹虽算不得友好,但也算恭敬,若不是子苓仔细,嫔妾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没事了,朕已经派人去彻查了,不怕了。”皇帝眼睛微红,一把将陵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子苓,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马匹怎么受惊撞树了,宫中的马最是温和。”皇帝威严问道。
子苓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皇上,回宫那日,都快临走了,奴婢本打算给马车添上厚厚几层垫子,好让小主坐的舒心,结果发现车窗处有些漏风便换了一辆,马匹原是娘娘来时的那匹,一旁的驯马女说这匹看起来好似劳累过度,奴婢就求了她换了一匹温顺的马。”
皇帝听着来由,心中一惊,“如此看来,那问题就出在了马的身上,柔儿你放心,朕让苏培盛去御马监仔细查,必定一个都不放过。”
陵容早在皇帝怀中停了哭泣,常言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谁又喜欢一直哭的呢?“承蒙四郎垂爱,只是嫔妾一直想着今日之事,总有些后怕怕嫔妾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不准陵容再说下去,随后拿起帕子,温柔擦着陵容脸上的泪痕,“有朕在必不会让你有事,今日之事,有人看不惯朕这样宠爱你,才故意为之。”
皇帝见着陵容一汪眼泪总不自觉多怜爱些,更何况这样温婉天真的人还处处想着念着自己。
陵容依恋看向皇帝,“嫔妾相信四郎,子苓,那驯马女的名字你可问了,多亏了她我才免于……”
“奴婢问了,叫叶澜依,回来路上怕出了什么事,执意要跟着一起,现下已经准备回圆明园了。”
叶澜依,一个熟悉的名字,没想到因着这事那么早就出场了,“等等你去把她叫来,好让我谢谢她。”
“皇上,叶澜依是圆明园中百骏园中驯马女,对宫中规矩不太了解,可能礼数不周。”子苓道。
“无妨,柔儿想见,见一面又有何妨。”
不一会子苓牵着叶澜依的手进了猗兰馆,“给皇上,柔贵人请安。”此时的叶澜依仅仅只有十余岁,拘谨行礼道。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你倒是我的小恩人!”此时的叶澜依小脸瘦黄,脸也渐渐红了,陵容倒是越看越喜欢,于心不忍她再次落入皇帝的手中,像原身般一生得不到自由。“你站近点,我仔细看看你。”
叶澜依走过来小脸刹红,看着陵容皮肤白皙娇嫩,面若桃花般的面孔,只是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离近还能闻到陵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心中有些慌张,“四郎,嫔妾看着她,总想起在安家的妹妹,想留着叶澜依,好好报答一番,留上几个月再送回圆明园。”
陵容在宫中从不同人相争,也少与妃嫔来往,面对陵容的请求,皇帝自然是允的,圆明园的驯马女是什么苦差事?想必叶澜依也是想着留在这里,“叶澜依你可愿意?”
叶澜依的脸上写满了纠结,最后犹犹豫豫道,“奴婢跟着小主,是听圆明园中的宫女说娘娘有孕,受不得一点惊吓,虽然已经给子苓姐姐换过马了,但是还是担心,就跟了过来,奴婢求小主和圆明园中的姐姐说上一声,奴婢才肯安心留在这。”
“这是你的造化,先下去吧,苏培盛过些时候还要问你几句话。”皇帝见陵容破涕而笑,心情也不似来时沉重,挥了挥手,让宫人都下去了。
皇帝:“柔儿,舟车徒劳,先歇下,朕在圆明园时就让人在猗兰馆偏殿加了一个小厨房,朕见你最近食欲不振,每每看都是吃多少吐多少,如今有芳岚陪在你的身边,朕也安心了。”
陵容想起身谢恩,皇帝一把搂住了陵容,在耳边轻言细语道:“朕想着等你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你晋了贵人,之前在圆明园用的可还尽心?朕想着再安排几个宫女给你。”
“都是苏公公亲自挑的,自然都是都是好的,嫔妾这里已经多一个叶澜依相伴了,苏公公之前带来的宫女也够多了,再多怕是这猗兰馆都快放不下了。”陵容嫣然一笑道。
“说的也是,以后柔儿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生了就搬去丽景轩住,丽景轩许久未住人了,还需好好翻修一番。”
皇帝从小就被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他尝够了和自己生母离别的滋味,以至于他从不愿意将低位妃嫔的孩子抱给高位妃嫔抚养。
皇帝意欲将孩子给陵容自己手上养着,让陵容直接入住储秀宫后殿,堂而皇之告诉陵容若这胎能生下来就晋嫔位。
皇帝的动作可谓是雷厉风行,加上叶澜依的说辞,直接从御马监开始查起,不仅是马有问题,就连车也被人做了手脚。
皇帝的脸一层层暗了下来,这分明都不想让柔贵人活下去。
审问了好久,最后的矛头指向夏常在,招供出来的内容都是夏常在从前与柔贵人交恶,现在柔贵人有了身孕害怕以后有了孩子被报复,于是给了些好处,在回宫途中置柔贵人于死地。
宫人把罪名都安在了夏常在身上,但夏常在咬死了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还哭闹着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些宫人,何况她的手也伸不到圆明园内,一味哭诉自己冤枉。
在审问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看她那副愚笨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心中不由起疑。
她一个不受宠的常在真的能同时收买几个宫人替她办事吗?在事情暴露后,为了不供出主谋,有的甚至忠心到咬牙自尽。
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皇帝自然不相信那些宫人的口供,命苏培盛再往下查,查不到才最让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