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男走后,原本就强打精神的鹿溪,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徐玥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鹿溪才恢复意识,慢慢地转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一阵晕眩感侵袭而来,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下意识就抓紧了被角,紧闭双眼,等待这可怕的晕眩感过去。
再睁开眼时,她整个人都是绵软软的,脑袋也还晕乎着,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
“鹿鹿,你好点了吗?”徐玥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道。
“好多了。”鹿溪的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很飘,好像一阵微风就能轻易吹散。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徐玥关切地道,“你妈妈让人送来了一些粥,还有,这个,我让我家厨师做的补血的汤。”
“现在是晚上了?”鹿溪看了看床头亮着的灯,不太确定地道。
“嗯,九点半了。我下午五点多过来的时候,看你还睡着,就没有叫醒你。”徐玥一边拧开了保温壶,倒了一些粥出来,一边回答道。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鹿溪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怪不得我浑身酸疼呢。”
“你是病人,多休息还是有好处的。”徐玥按照病床上的说明,按了床侧面的按键,床头缓缓升起,鹿溪毫不费力气就成了半坐的姿势。她将半碗燕窝粥,递了过去,道:“来,已经不烫了,喝口粥暖暖胃。”
“谢谢。”饥肠辘辘的鹿溪,接过燕窝粥,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对了,跟你说个事。”徐玥已经和林泰通过电话了,还是没有找到黎川的消息。她一脸歉意地道:“能找的人我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黎川的消息,对不起啊。”
“嗯?”鹿溪拿着调羹的手顿了一下,缓缓侧过头,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找黎川吗?那天看你浑身是血被推进急救室时,我就一直想着帮你找黎川,所以……”徐玥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鹿溪摇摇头,笑道:“干嘛跟我道歉?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身上现在恐怕还得多几个窟窿才是呢。”
“你真不生我气?”徐玥抬起头,犹豫着看向她。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鹿溪都被她搞糊涂,这都什么跟什么?
“如果不是我让你帮忙拿手机下楼……”
听着这话头,鹿溪瞬间明白过来了,打断了她的话,“打住!那个林笑笑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就算你没有让我拿手机下楼,那天下午有大课,我一样也会下楼。其实,我反而庆幸你让我帮忙拿手机下楼,要是没有你,我恐怕不止被捅了一刀而已。”
“被你说得我好像很厉害一样。”徐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道。
“那是!要不是你踩着脚踏车撞飞了那林笑笑。我早死翘翘了,哪里还能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跟你聊天。”饥肠辘辘的鹿溪总算舒坦了不少,放下空碗,朝她打趣道。
“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好了不起。”徐玥双手捂脸颊,感叹道:“我怎么能这么漂亮还如此优秀呢!唉,这让其他人怎么活呀!”
“那当然,你可是徐玥,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鹿溪挑挑眉,配合地捧场道。
“得得得……就此打住!”徐玥嫌弃地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捧的这么高,我都不敢承认你说的是我本人了。”
鹿溪忍俊不禁地看向徐玥,后者恰好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会,不约而同地笑了出声。
“哈哈哈……嘶!疼疼疼……”鹿溪动静过大,扯到了伤口,倒吸了口气。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有些得意忘形了的徐玥赶紧收起笑脸,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之前大概是麻药没过,没什么感觉,刚刚冷不丁扯到伤口,疼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个病号呢。”鹿溪小幅度地摇摇头,故作轻松地道。
“真的没事?”徐玥狐疑地看向她泛白的脸,不太相信她的话。
“你就这么想我有事呀?”鹿溪摇摇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道。
“啧,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好,怎么说话呢!”徐玥飞了个白眼给她,没好气地道:“你给我好好躺着,我出去叫值守护士过来看看你的伤口,要不要紧。”说完,徐玥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哎,不是……”鹿溪唤住了她,“我真没事,不必这么麻烦了吧?”
“你疼得脸都白了,还没事?反正你说了不算,我让护士给你看看,没事最好,有事及时治疗。”徐玥可不听她的,径直出了病房。
等徐玥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外后,鹿溪终于撑不住了,脑袋一偏,额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快速汇聚成一团,形成豆大的汗珠滑落,滴在枕头上,晕开一层暗色。
值守的护士来的很快,她仔细检查过后,缝合的地方并没有崩裂,患者感到疼痛,很大原因是因为扯到伤口了。
“患者还是要尽量卧床休息,动作过大扯到伤口,容易引发疼痛,伤口也不容易愈合。”值守的护士交代了句,然后便拿起托盘,离开了病房。
听到护士的话,徐玥这才放心下来。
“你赶紧闭上眼睛睡吧。我就在旁边,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徐玥坐在床边,看着病恹恹的她,不由地放低了音量道。
鹿溪朝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而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徐玥又在床边坐了一会,直到手机震动,才站起身,离开了病房。
是林泰发来的微信,告诉她,下午他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关于周洲和黎川的任何一个人的信息,然后问她这边的情况怎么样,鹿溪清醒了没有。
徐玥回复了他之后,又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询问一番,这才回身,进了病房。
……
“怎么样?鹿溪醒了吗?”林泰刚收起手机,身后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醒了,人没什么事儿,失血过多,需要休养一阵子。”林泰转过身,看向周洲,道。
没错,是周洲。
林泰一进度假村,就遇上了周洲。
只是,黎川的情况不是很好。
为了不让鹿溪起疑,他连徐玥都没有说。
“黎川现在怎么样了?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林泰拧着眉,有些烦躁地道。
“老林叔是附近最有名的赤脚医生,他这一手医术可是家传的,再毒的蛇咬了,有他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救活。没事的!”周洲对于这个赤脚医生百分之两百的信任。
林泰透过玻璃门,看着赤脚医生正在给昏迷的黎川换药,只见他将纱布浸泡在一个棕色草药汁里,然后拿起来,往黎川的腿上裹着一层纱布,然后将绿糊糊的不明草药敷上去又包裹一层的纱布,重重地叹了声,“一个被人捅,一个被蛇咬。唉,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黎川昏迷前请求他,不要将他受伤的事情告诉鹿溪。
他犹豫了一个下午,终究还是决定帮他隐瞒了下来。
“说来也是奇怪了,叔公的工作室,一直都有人保养着,平时防虫害的药粉药剂,定时更换,而且走廊,屋檐都是挂着老林叔给配的药粉,怎么还能进毒蛇呢?”周洲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佣人偷懒了?那也不能够,周盛最怕蛇虫鼠蚁,这货,饭可以不吃,都跑去撒防虫药的人。怎么能在这件事上偷懒?”
“成天抱着老木头,莫不是脑子也被同化成榆木疙瘩了?”林泰在一旁听着他嘀嘀咕咕地说着,眼底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轻哼了声:“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了。”
“……”周洲哪里听不出来他说自己蠢,刚要回嘴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霎时,脸色骤然变白,“不,不可能吧?”
“看来你爸妈不让你沾手家里的生意,放任你跟着周老爷子玩木头,果然是明智的选择。”林泰看着他那见了鬼似的表情,非常佩服周伯父周伯母的先见之明。
“他中的是一种剧毒毒蛇,虽然没有伤到内脏和经脉,但毒性非常烈。”老林叔出了房门,将满手草药汁的手浸泡在清水里搓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最快明天早上七八点能醒。”
“要,要明天才能醒?”周洲脸色煞白,唇瓣抖了抖,艰难地道:“老林叔,有办法让他今晚醒过来吗?多少钱都行,只要他能醒过来!”
“今晚?”老林叔甩了甩手上的水,将架子上的毛巾抽过来,胡乱蹭了蹭,被他这话气乐了,“娃儿,老叔我就是个赤脚医生,不是神仙。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老叔我也干不了这活。”
“老林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洲慌忙摆手,急得额上冷汗直冒,“求求您帮帮帮忙,想想办法吧,我师叔,真的不能明天才醒,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什么事能比命还重要!”老林叔怒目圆睁,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洲娃儿,就是你叔公来了,在我这里也得守我这儿的规矩!你要想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破事,不顾病人安全,执意弄醒他,行!现在你就把人抬走,老头子没有二话!”
“老林叔……”
“别喊叔!老头子我受不起。”老林叔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老林叔,您别呀,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我给您道歉,实在对不住,我错了。我这不是太着急了,脑子不清楚,胡说八道,您可别不管我师叔,我求求您了!”周洲一听老林叔要撂挑子不管了,那哪成,着急忙慌地拦住老林叔,一个劲儿地道歉,就差给他跪下了。
见周洲低头认错,而且态度诚恳,说话间还带着哭腔,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老林叔也不忍心见他一个大小伙子真的哭出来,清了清嗓子:“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红了眼眶,我告诉你,你要真哭出来,你那师叔我可真不管了。”
“没哭,我没哭!真的!就是,就是风大迷了眼。”连忙吸了吸鼻子,极力否认道。
“风大?感情我这屋里四面墙是看着玩儿的?真是个傻小子,连说谎都不会!”老林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被噎得没话说的周洲委屈地低下了头。
“得了,我忙着呢,你们俩挑一个进去守着,等人醒了再来喊我。”老林叔锤了锤酸痛的老腰,交代了句,就往屋外走去。
“林泰我……”周洲看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林泰,刚开口说话,林泰就抬手打断了他。
“行,我明白,你去吧。”周洲的表情太好懂了,林泰一眼就看出来他想说什么,直接说完,就推门进了病房。
“……”周洲闭上微张的嘴巴,OK,fine,我就是一小学鸡,你们都是大佬,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