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圣泽和周洲行事很谨慎,但还是没瞒过自家老头子和方胜男。
黎川此时坐在陈家的客厅,任由方胜男打量。
“黎先生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确实有把我家兮兮迷得五迷三道的资本。”方胜男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好一会,才轻笑了声,端起身前的红茶,轻抿了口,道。
“方女士谬赞。”不管是真讽刺还是假称赞,黎川都只当她在夸自己,勾唇微微一笑道。
方胜男依旧笑着,点点头认可道:“沉得住气,还不错。”
听到她这么说,显然对自己还算满意,黎川暗自松了口气。
“黎先生,我很欣赏你这厚积薄发的能力,在业界风头正劲,连我这浑身铜臭的商人对你的名讳都如雷贯耳,可见你确实足够优秀。与我个人而言,无论于公于私,皆是非常乐意与你结交。”方胜男这话说的诚心,若是刚入职场的小白听了这话,指定觉得自己遇上了伯乐,大喜过望。
黎川眸底微暗,很清楚地知道她留的后话是什么。
果不其然,她的笑意微敛,语气便跟着转淡。
“我只有兮兮一个女儿,她从小就很乖巧懂事,生活上和学业上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因为她太好了,反而让我这个母亲,觉得很抱歉,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方胜男声音平缓,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苦涩。
“她是我的这辈子唯一的亲人,我只想让她这辈子顺风顺水,平平安安的度过。”她的表情不变,搁下了茶杯,眼眸微抬,盯着他道。
“我不同意你和她交往,是不想让我的女儿在婚姻里吃苦受罪。当然,我不怀疑你现在对我女儿的真心,只是……我不想拿她的未来做赌注。你懂我意思吗?”方胜男说着,眸中带上了些许审视。
“我明白。”黎川低眉敛眸,道:“但,在她放手之前,我只会全力奔跑,让自己有足够的资本站在她的身边。”
听到他这么说,方胜男原本不温不火的模样,微微沉了沉。
她知道黎川并不是夸夸其词,他是认真的。心底不禁暗忖:看来这个黎川还真是个犟种。
“我不否认感情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生活的全部。优越物质条件能让她这辈子吃喝不愁,感情看不见摸不着,还脆弱无比,甚至转瞬即逝,蕴含太多的不确定性。我主张门当户对,是因为就算彼此不爱了,起码生活富足无忧。”方胜男语重心长地劝道:“而且,她还太小,她的喜欢太过于轻易,若你陷得太深,等她没了兴致,抽身离去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黎川沉默了片刻,眼神认真又释然地道:“我尊重兮兮的选择。”
听了这话,方胜男不由地皱起了眉,这人可真是油盐不进呢。
她故作无奈地摇摇头,“你不用着急回答,回去好好考虑,等你真的想明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毕竟兮兮现在才大一,谈婚论嫁为之过早,对吧?”
她这番话看似劝解,实则就是警告。
她虽然制止不了女儿和眼前这个叫黎川的男人谈恋爱,但是,她还小呢,不是吗?
黎川闻言,心中微凛,只是面上不显。
方胜男微俯身,端起茶桌上的红茶,轻轻地吹了吹,语气轻松地朝他举了举杯,才抵在唇瓣,抿了一口,道:“尝尝,这茶不错。”
黎川自然是跟着她端起茶杯,轻呷了几口,他一向糙惯了,哪里喝的出来这茶好茶不好的,只是主人家示意,他陪着喝了小半杯,就放下了。
方胜男看着他如牛饮水一般,咕咚咕咚将几千块一两的红茶,咽下肚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果然,名气上去了,人还是糙的很,想配得上兮兮,还差远了。
只是,他这份心性还是不错的,不妨给他一个机会,是龙是虫,就看他自己了。
“兮兮,现在是大一。”虽然她的语调平淡,却隐约能听出她言语间流露出的命令式语气,“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以兮兮毕业那天为准,那时,你若有站在我们面前的资本,我便摒弃偏见,接纳你,同意你们交往,甚至承认你是我方胜男的准女婿,衷心祝福你与兮兮白头偕老。若没有,抱歉,我不希望在我女儿那里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
黎川眼底滑过一丝惊诧,她刚刚分明是警告敲打自己,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过,不管她突然改变主意是真心给他一个机会,还是逼他退缩,这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件坏事。起码这三年期间,她不会在横加阻止兮兮与自己见面。
“好。”沉吟了几秒,他启唇缓缓地应了下来,“不过,我希望这事您能保密,我不想因为这事,让兮兮为难。”
方胜男看着他,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只是单纯地盯着他看,随即,眼角的褶皱加深,脸上的笑意真诚了许多,她伸手,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道:“好,那就这么愉快地达成协议了,黎先生。”
黎川伸手与她握了握手,低低道了声:“谢谢您的理解。”
……
周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实在是烦心得很。
很想打电话给陈圣泽商量对策,但黎川师叔临进去前又给他下了命令,不许让别人知道这事儿。
可他这一进去都快一个小时了,一点动静没有。
真是担心死他了。
主人家也没请他进去,他也不好硬闯进去。
哎,烦死了!
就在他焦作等待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黎川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师叔!你没事吧?!”周洲忙不迭地跑过去,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黎川不解地看向他。
“呃……啊这,”对啊,陈太太就是再不喜欢师叔,总不能揍人一顿吧?他表情僵硬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好,我,我们走吧。我爸已经到了,正在和客户会谈,我们赶紧过去。”
黎川嗯了声,跟随着他出了陈家的院子,坐上周老先生配备给他的商务车,快速离开了这片高档住宅区。
而周洲不知道的是,他刚刚在院子里一直想要找的救兵,正在二楼的书房看着他像个猴儿抓虱子似的抓耳挠腮,却始终没有出现。
“方姨,那我先回去了。”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里的陈圣泽,斜歪着身子靠着墙,松松懒懒地挥了挥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与走进书房的方胜男,吊儿郎当地道。
“等等。”方胜男从抽屉拿出一张卡,塞进他的手里,“密码是你的生日。答应阿姨,逃课可以,但这次成绩要过及格线,做得到吗?”
“没问题,谢谢方阿姨。”陈圣泽没有推拒,麻利地塞进自己的裤兜,比了个OK的手势。
“回去的时候,慢点。”方胜男又叮嘱了句。
他松松垮垮地站好,修长的手指在挠了挠额头,很是随意地嗯了声,抬脚离开了书房。
方胜男看着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坐下来,用极快的速度进入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