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萱淡淡笑了:“父亲,是你说,大姐妙计无双,是女中诸葛的,出了事情,是不是该去问问大姐呢?”
舒赫急怒交加:“瑾萱!这计是你出的,现在捅了篓子,你要负责到底啊!”
舒瑾萱的笑容明媚,可是语气却清冷:“凭什么?”
舒赫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我从小没有了娘亲,没有得到父亲的疼爱,所以我的功劳就由父亲疼爱的大姐来领,出了事情就得我去解决吗?”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道。
“瑾萱!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父亲!”舒赫怒声道。
舒瑾萱看着他,神情并无一丝怨恨:“那么,父亲,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舒赫不由自主走上前一步:“当然是想出对策!”
“父亲,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舒瑾萱的声音很柔软,听起来像是在说我不喜欢珍珠我喜欢玉器一样的可爱女孩子,可是她的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舒赫气得够呛,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生气,现在还有求于她,便紧紧盯着她的眼:“瑾萱,父亲知道你是在赌气,可是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就是因为用了你的策略,结果灾区引起了很大的暴动,现在虽然派去了大军,可是镇压不是办法,你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舒瑾萱笑了笑:“父亲,你对我真是太有信心了,我再说一次,真的没法子。”
舒赫重重跺脚:“瑾萱!”
舒瑾萱紧紧的盯着舒赫的眼,声音冷冷的:“父亲!正因为您是我最尊敬的人,所以我才站在这里好好和你解释,这策略虽然是我出的,可我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你认为我能想到什么好的主意吗?!与其依靠我,还不如去问问丞相府里那些门客!或者去问问游学多年才高八斗的大哥!亦或是倾国倾城的大姐!父亲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付诸无数心血,现在该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
舒赫被她的气势压住,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怎么会被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压住呢?为什么他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他觉得恐惧的东西?为什么他有一种预感,不论他如何威逼利诱,舒瑾萱都不会将这一切的答案交出来?!还是说,她是真的不知道?的确如此,她不过是一个孩子,就算提出这样的策略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现在闯了祸,她当然不敢承认了——舒赫不再吭声了,他其实每次面对这个女儿,都有几分心虚,几分愧疚,虽然这部分占的很小,可他不得不承认,与舒诺涵比起来,他给这个孩子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顿了顿,他道:“真的没法子吗?”
舒瑾萱眼光亮闪闪,语气无比诚挚:“父亲,瑾萱没法子。”
舒赫泄了气,看着舒瑾萱还要说什么,想了想,终究叹了口气,快步离去。
白芷在一旁吓得冷汗湿透了后背,她实在不知道,小姐哪里来这样的胆量,竟然和老爷对着干,后来更是看得莫名其妙,老爷气势汹汹地来,居然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墨竹小心地走上去,道:“小姐,外面起风了。”
舒瑾萱笑了笑,道:“是啊,风越来越大了。
接下来,舒赫变得焦头烂额,整天忙碌个不停,足足又煎熬了五日。
墨竹从外头端了茶杯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舒瑾萱的脸色:“小姐,今日大夫人去追问老爷关于封赏的事情,结果——”
舒瑾萱扬起眉头,看着对方。
墨竹嘴角轻轻翘起:“老爷可能是急得很了,竟然跳起来狠狠骂了大夫人一顿!听人说,大夫人走出老爷书房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呢!”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舒瑾萱喝了一口茶,道:“然后呢?”
墨竹继续往下说:“大少爷被老爷找过去想法子,结果提出的方法都被老爷给否决了,奴婢打听到,大少爷许是急得狠了,竟然说要将小姐你绑起来审问,老爷重重赏了他一个耳刮子,将他赶出了书房。”
舒赫是个偏心的父亲,却并不愚蠢,这时候他若是将自己绑起来审问,那他一个法子都得不到,而且,世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此举等于告诉天下人,想出那个主意的人根本不是舒诺涵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大小姐见到老爷气急败坏,也不敢露面,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连晚膳都是悄悄送进去的呢!哼,如今天下人都在唾骂她出的那些个馊主意,说是把老百姓害惨了。”白芷刚说完,突然想起这些主意是舒瑾萱出的,顿时住了口。
舒瑾萱笑了:“说的不错,那些的确是馊主意。”
这五个法子,每一个都会带来巨大的隐患,如果不具体施行,是绝对看不出来的。舒诺涵只以为是好方法,便占为己有,却压根不知道弥补漏洞的法子。登得越高,自然摔得越惨,在天下人都歌功颂德之后发现树立起来的神女原来是个瞻前不顾后、只会让矛盾扩大化的傻瓜,结果自然很惨痛。
“听说,有个书生今日在丞相府的后门上写了一首打油诗,专门嘲笑大小姐,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罪人,管家带人去撕了,结果不知是谁又用红漆给刷在雪白的墙上,引来无数人观看,把她气坏了呢!”
舒瑾萱颇有兴趣地听着,脸上始终保持着可爱的笑容。
旁人看了只会以为她是个天真的少女,绝对想不到发生这一切的设计者就是她。白芷心头暗暗想到,自家这位小姐啊,心肠可真是够黑的,一出手就这么狠,大小姐经过这一闹,还想有什么好名声,现在连街头巷尾的孩子们唱的童谣都是在骂她的。
这时候,舒瑾萱突然站起来,道:“走吧,去父亲的书房吧。”
“啊——”白芷和墨竹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困惑。
“若是我一直不肯交出对策,迟早会把父亲逼得跳墙。”舒瑾萱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