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杨阳的说法,平时需要十一点才能完成全寝寂静模式,今天不到十点四十,值班老师的宿舍灯也熄掉了。
值班老师的宿舍就在男寝的大门口位置,值班老师查完房还将衣服拎出来晾晒。
男寝的宿管是个小老头,他跟晾晒衣服的值班老师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宿管“吧嗒”一口老烟:“今天还能是上面领导遇到好事?查房那么早?”
值班老师拎着大裤头撑在衣架上:“谁知道?反正今天轮到我值班,还能早睡,希望以后每天都这样。”
宿管猛吸烟屁股头,即将燃尽的火苗死灰复燃,在黑夜中发出微弱星火,完了后他缓缓吐出烟圈。
宿管摇头说:“上头铁刺给去掉了,这群小崽子应该还没注意到,不然不得天天半夜偷跑出去浪。”
宿管说着将手里只剩烟屁股的烟头指向护栏位置,这护栏上头的尖刺被去掉了,他还莫名有点担心,如果有调皮的学生半夜偷跑出去,比如跑到河边掉河里淹着了,那是谁的责任,可别是他这个一月几块钱工资的小老头的错。
宿管扔掉手里的烟头说:“这校领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高高在上一句话就是真言,也不考虑孩子们出事了怎么办。”
这话脱口而出,宿管竟然觉得自己还挺伟大的,能忧心忡忡地考虑到只知道坐办公室里头的知识分子,校领导都考虑不到的问题。
值班老师面带喜笑:“这不是我等人该考虑的问题,反正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值班老师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甩开晾到衣架上,抖了抖盆里的水,兴高采烈地往值班室去。
宿管老头用脚狠踩烟头,拖鞋头子在地上蹂躏一番,又站原地朝护栏外吐口痰,也就回宿舍去了。
那口老痰就落在林清河的脚边,她一副无法言表的神情看了眼王富贵。
王富贵调皮说:“这俩人还挺有意思的哈。”
林清河眼睛直望到整个校园除了路灯再无亮光,整个男寝黑漆漆一片后,才摸黑打开旁边的购物袋。
此时男寝宿舍里也趁黑摸索出一名鬼鬼祟祟的青少年,此人就是杨阳。
杨阳艰难地爬过栏杆,王富贵特意在下头用手扶着点。
杨阳说:“真是操蛋,老子初中偷爬墙头还被碎玻璃渣滓扎到过,当时就发誓一辈子再也不爬墙头,今天可算是违背誓言了。”
林清河说:“别说了,干正事了。”
林清河拿出红线和符纸,她把符纸塞到王富贵手里,自己则站起身来,借助昏暗的路灯,以食指和拇指衡量的距离为尺,来回走动比划。
杨阳不解:“清河,你干嘛呢?这就开始了?”
林清河聚精会神:“开始了,我先找个合适位置。”
芭蕉能成精必定充满智慧,要想消灭它,总不能直接来场火烧芭蕉树,这是男寝宿,都是学生。
如果芭蕉精感受到危险,肯定会逃跑,逃跑的路线势必会选择人多的地方,一来人多方便芭蕉精躲避危险,二来芭蕉精也明白,人总不会为了灭她而造更多业障。
杨阳见林清河忙的不可开交,王富贵手里拿着黄符跟在林清河身边帮忙,此时倒显得他多余。
杨阳挠头问:“那我做什么?”
林清河走到芭蕉树的一端,拉开手里的红线说:“你要做的事多着呢。”
说完林清河忍不住露出一抹坏笑。
杨阳:“…………”
林清河蹲下身子,将红线的一头摁在地上,这一头正对着芭蕉树从中的那团黑气,此时黑气气息平稳,看着没被他们惊动到,又或者根本就不惧怕林清河等人的小计俩。
林清河抬头四处遍寻,学校里种的绿植很多,在这阳历冬月里,唯有松树翠色欲滴。
林清河低声说:“你去帮我折十来支干树枝。”
杨阳四处寻摸,看到不远处的石楠树,夏天的它无处不在,到了冬月,却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石楠枝有些高,杨阳够得费劲,王富贵走过去帮忙,俩人专门拿中指粗细的枝干折下来。
“怎么做?”
杨阳将树枝递到林清河身边,林清河没说话,她站起身将摁在地上的那截红线头系在芭蕉茎上。
这棵芭蕉树长势凶猛,营养肥沃,也没人修剪枝叶,因此芭蕉树的枝叶向外扩展了许多,里头还有不少新长得嫩叶往外冒绿芽。
林清河挑了根靠近芭蕉根最近,离那团黑气最近的一枝芭蕉叶,这枝叶子也是除了主杆外长势最好的一株了,它的茎部莫约有三岁小孩的小臂粗细。
林清河蹑手蹑脚的将红线轻轻缠绕在上面,系了三圈,打了个死结才松手。
林清河双手拿着红线团慢慢后退解开,红线拉了离芭蕉树有十米远的位置她才停住脚步。
林清河左右观察一番,她站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春夏季时这块地皮种的是青草,现在十一月里,青草早就秃完了,只剩下些枯黄的草根粘在地皮上。
林清河大喜:“这枯黄的草根就是最好的燃料啊。”
林清河说:“杨阳,我走到哪停顿,你就在那地方插个树枝哈。”
杨阳点头:“好。”
林清河又说:“富贵,你就给我递黄符。”
王富贵点头。
林清河就这么一走一量,王富贵和杨阳一左一右递黄符插树枝,很快空地上就出现一个以林清河为中心的五角星红线阵地,并且每一根红线上有粘着一块黄符。
林清河大步岔出阵眼,拍拍手说:“大功告成,你俩出来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着了哈。”
杨阳疑惑:“这图形还怪好看,能制服芭蕉精?”
林清河嘴唇微勾:“富贵,你跟杨阳说道说道。”
王富贵伸手挠了下短发:“请你放心大胆地相信你清河姐姐。”
林清河抬头看了眼月亮,看月亮位置辨时间也是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林清河看不大懂,但能估摸猜出快将近十二点了。
林清河发觉异动,右眼细细盯着芭蕉树,左手挡着离她最近的王富贵的身子,右手顺势放在嘴唇边发出“嘘”的噤声。
林清河拉着王富贵向后退:“要开始了,杨阳你快站进阵眼里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