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突然抓住一个念头。
泰路斯不能渗透老版本的沙箱！
顺着这个念头往下想，无非就是找到新老版本沙箱的差别而已！
在系统方面，两个版本虽有差别，但检索结果证明，似乎泰路斯的对话是直接穿过系统、直达显示器的！
而硬件方面的差别不大，两个版本的主控板都是相同的，差异只在新版本使用最新一代的CPU和GPU。
GPU只是用在低难度、大批量的计算方面，只负责输出结果，并不会处理对话这种低计算量的工作。
那么事实可能只有一个，泰路斯是直接通过CPU进行对话的！
如果这个可能性成真，那么也就是说，泰路斯并不是嵌入系统的一个软件进程，而是嵌入到CPU的硬件电路！
这样做有必要吗？
成本上值得吗？
目的又是什么，以至于让泰路斯等人必须这样做？
三个问题瞬间出现在刘立的脑海中，他摇摇头压住好奇心。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证实这个可能性的是与否。
而且刘立认为已经触及到事实的边缘，他之前的搜索虽然没有结果，就从方面证明渗透CPU的可能性非常大。
最重要的是，因为CPU的底层接口是最核心的，他一直在外围进行检索，确实把最底层、最核心的CPU接口给遗漏了。
这就是目前最可能、最明确的思路，那么，后续的事情做起来就简单很多。
找出系统底层与CPU的接口协议，搞清楚其中的编码规则，把三个关键词反编译成对应的代码，然后进行搜索。
因为搜索的关键数据只有三条，不到十秒，检索工具便反馈出结果。
果然！
找到了！
三段被高亮标注的关键词代码显现在屏幕上！
刘立先仔细通读几遍后，确认就是泰路斯和自己对话留下的数据，顺着代码往上追溯，立刻确认数据来源居然就是CPU！
顺着数据流往下检索，发现这三个关键字犹如病毒一般依附在系统、软件和协议的外围，视各种处理过程为无物，全部无损穿透，最后出现在显示屏上！
以代码为核心扩展开，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关联的进程！
也就是说，这些数据就像弹仓里的子弹，并没有经过枪膛和枪管，就直接出现在枪口外！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弹夹有漏洞，直接弹出子弹。
至此，刘立能够确认，泰路斯就是通过CPU与自己直接对话的。
这个结果极为惊悚，让刘立瘫在沙发上，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要知道，沙箱的CPU虽然是定制的，但也只是性能更高、质量更好的商用产品而已！
无非是制作的材料更好一些，工艺更严苛些而已！
泰路斯能在沙箱的CPU上做手脚，就意味着他能在所有的商用CPU上做手脚！
说得直白点，泰路斯就是控制了这个国家所有信息系统的神！
而不仅仅是极为强大的技术资本家！
那么，泰路斯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生产CPU的高新技术企业，或者以CPU企业为核心的高新技术企业集群？
又或者是以高新技术企业集群为核心，整合了政治力量的托拉斯？
那些人把泰路斯命名为先知，实际上就是对其神一般的实力的肯定。
越想，刘立越觉着自己低估了泰路斯的能力。
现在看来，必须尽快找到泰路斯的敌人，明白泰路斯的目的；只有这样，刘立才能成为那头逃生的羔羊。
想明白一切，刘立站起身，来到沙箱前，删除掉其中的所有痕迹，顺手还接个A级任务开始正常工作。
他明白，敌人越强大，自己就只能越正常，否则会死得更快。
刘立瞬间明白史密斯和时间晶体等人如此谨慎的原因：不把保密做到极致，与自己主动向泰路斯献身的做法没啥差别。
随着A级进程的处理完毕，也来到下班的时候。
让刘立奇怪的是，安妮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让他心中空落落的，像极范茹和乘乘才出国的头几天。
出门前，刘立驻足探头看看安妮的办公室，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只得怅然的摇摇头，然后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刘立的心情很是不好。
范茹留下的气味已经彻底消散，再闻不到一丝一毫；就连乘乘生活过的痕迹，也仅仅剩下地板上放着的狗食碗。
刘立仿佛回到单身的时候，不得不又度过孤独的一夜，
翌日一早，刘立一如既往的跑步来到变电站，第一眼就看见前台有个窈窕的身影。
他心头一喜，脚步又快了一些。
但是等他看清楚前台后的身影是个陌生棕发女孩时，飞起的心，顿时沉下了。
“刘先生您好！”女孩笑道，“我是新来的智能助理黛丝，竭诚为您服务。”
“啊，黛丝你好！”刘立抿抿嘴问道，“安妮呢？”
黛丝笑着回答道：“安妮正在进行深度升级，短期内无法工作，期间就由我接替她的工作。”
“升级?”刘立诧异极了，“安妮还需要升级？”
“是的。”黛丝肯定道，“硬件方面需要升级材质，软件方面需要升级算法。”
刘立皱起眉头问道：“不升级会有什么后果？”
黛丝回答道：“安妮助理的硬件已经使用五年，完好程度就快低于百分之九十；另外，软件方面积累的冗余数据太多，需要在清除的同时，进行算法升级，减少信息的冗余度。”
“啊……，我明白了。”刘立点点头，沉着脸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刘立知道，黛丝大概率没有欺骗或者隐瞒自己，说的都是真话，他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把黛丝说的内容用人话翻译一遍，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安妮的硬件和软件开始衰老。
硬件方面主要是计算和存储能力，完好率低于百分之九十的话，运行过程中会大量出错，并因此降低速度。
软件方面就是数据的积累，说的直白点，一块硬盘用上几年，总会有很多碎片和损坏的数据，需要进行清理，否则的话，数据读取效率极低。
并且从黛丝透露出的意思看，安妮的数据采集算法可能是有问题，造成无用数据太多，已经到了不得不清理和优化算法的程度。
总的说来，此次深度升级，对于安妮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至少刘立是如此认为的。
至于其他的，刘立这根钢铁直男不会多想。
今天又是上交沙箱主控板的日子，刘立花了比职级晋升前多了两倍的时间，才把四块主控板拆下来装好，坐上专用的运输车。
意外的是，往常没有驾驶员的自动驾驶车辆，居然由黛丝亲自驾驶。
黛丝扭头对坐在副驾上的刘立解释道：“我才新来，还要把握住尽量多的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在最短时间内熟悉你，然后尽快进入完美的工作状态。”
“啊，那就谢谢黛丝小姐了。”刘立笑着回答一句，然后换个话题随便乱扯。
没了范茹的陪伴，刘立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现在有个智能机器人聊聊天，其实也是不错的体验。
随意地聊着天，刘立看着车窗外的景物。
修剪精致的树林和草地看着很是舒服，偶然看到几个劳作的身影，它们的金属躯体总是会时不时地反射出刺眼的阳光。
经过几座小山一般的生态大楼，远方隐隐显现出黑黢黢的摩天大厦，而这一片区域，就是刘立要去的目的地，也是落圣城的旧城区。
经过新城外围时，路边的行人和人形机器人也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一比一的比例。
刘立不禁感慨着问道：“我感觉人形助理越来越多了。”
黛丝回应道：“是的，联邦为了提高民众的生活质量，在进一步压低智慧助理制造成本的同时，把性能提升三倍。”
“三倍，那么多？”刘立震惊了，“我靠，那不比普通人都厉害了！”
“是的，身体素质相当于二十岁男青年，整体能力相当于十个成年人，甚至更多。”黛丝回答道。
“我靠！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人类差距太大，再活下去也没意义啊！”刘立震惊万分的抱怨道。
黛丝扭头看着刘立，认真说道：“智能助理只是人类的延伸，就像汽车什么的，都只是工具，而且绝对忠诚。”
被黛丝这么一说，刘立心里稍稍舒服点。
就在这时，正前方路面上的一辆大型黑色轿车突然激烈扭动起来，紧接着，右前轮突然飞出，弹弹跳跳的从路肩上跳到高速公路外。
随后，车子突然右偏，车头立刻擦在地面上，整辆车子随之直立着在路面上翻转起来！
噪音是如此巨大，都能穿过特制车辆良好的隔音传进刘立耳中。
他愕然的转着脑袋，看着那辆车子爆燃起来，最后变成一团在路面上滚动的火球、飞出高速公路。
黛丝随口说道：“幸好啊。再晚一点，我们会被堵在路上；再快一点，我们就会被车祸波及到的概率超过百分之七十！”
“啊！”刘立惊叫一声道，“那么高的概率？”
“是啊。”黛丝看看刘立，想了想又解释道：“不过我们这辆车的安全性极高，你我受伤的概率不到五万分之一。”
“哦，那就好。”刘立总算松口气，可随即就急切地问道：“那辆车有没有乘客？”
黛丝说道：“从我掌握的车型信息看，即便那辆车有乘客，死亡的可能性不超过千分之一。”
“那辆车的安全性是最顶级的，在确认出现安全问题的百分之一秒内，车体空间就会被阻燃缓冲球填满，把乘客保护好。”
“在类似的s级车祸中，即便车辆是满载的，乘客受伤的可能性也不超过百分之一。”
“哦，那我就放心了。”刘立松口气后问道，“为什么会出事故，看着不像是车轮或者底盘的故障啊。”
“现在还不清楚，最终的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也没有具体的分析。”黛丝的答复让刘立很无语。
看着路边一个巨大的智慧助理升级的广告牌划过，刘立沉默不语。
他觉着今天听到的消息和经历的事情似乎很有价值、很重要，但稍稍回想，却又发现一切都很正常，没啥值得注意的。
此后一路上很正常，没发生什么事情，刘立交还主控板，拿着新的主控板回到变电站，继续工作后，便回家去了。
此后的几天里，除了安妮一直没有出现外，都很正常，等周末来临，刘立出发净土观星。
太阳初升时，刘立来到净土的小高原上，选着朝南的地方扎好帐篷，便带起兜帽、口罩向北方走去。
没多久，刘立就见到史密斯，两人坐在山洞中，小声的聊着天。
算算距离上次碰面不过一个多月，史密斯就知道刘立是有事要说，便在寒暄过后问道：“是不是又看到一些事情，有了收获，却又有很多不解？”
刘立点头，但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史密斯。
想了想，史密斯才问道：“你应该是见过行者的，难道他们也无法解决你的问题吗？”
“行者？”刘立疑惑道。
“你觉着是同类，而且交换过外号或者别名的人，互相之间称为行者。”史密斯解释一句道，“我也是行者，我的别名叫RNA。”
“哦，见过的，他叫……”
史密斯打断道：“别和对话者提起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们只能保持单线联系。除非是会议或者熟人交流的特殊情况。”
“啊，我真傻。”刘立为自己忽视安全的做法懊恼地拍拍头，“他确实替我解决了一些关键问题，但之后，新问题又来了。”
“嗯……”史密斯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获得一些先知的信息，但却变得更迷惑了？”
“是的。”刘立点头，“我还发现，先知的能力及其强大，非国家无法抗衡。”
“嗯？”史密斯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觉着先知是另外一个国家？”
“不，先知不是国家。”刘立回答道，“更像是国内的某种强力组织。”
“他们，有着自己的目标，也有能毁灭他们的敌人。”
说到这里，刘立的表情极为严肃，“我怀疑，先知的敌人，就是这个国家！”
“嗯……”史密斯的表情放松下来，想了想说道：“晚上有个行者讨论会，你来参加吧。”
刘立点头。
在和史密斯商量好时间，明白讨论会的情况后，便回到帐篷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