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江城气温逐步下降,路边树叶已经染黄,风也夹带着忧愁。
上学路上。
“阿嚏!阿嚏!”周艺可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周子熙关心的问道:“姐姐,感冒了吗?今早听你的声音有点沙哑。”
“嗯,昨晚不小心就冷到了。”
周子熙浅笑着说:“姐姐睡觉不老实,半夜会踢被子,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呢。”
周艺可害羞的低下头,用食指来回摸着自己的鼻子。
稍刻,驾驶室上的周穆云嘴角藏着笑意,他道:“艺可,哥哥工作一般到凌晨才结束,晚上睡前去帮你盖被子。”
“哥,算了,不用这么麻烦。”周艺可立即答话。
周穆云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的,哥哥小时候都是帮你盖的,现在长大了,不想要哥哥帮忙了?”
周子熙看着笑盈盈的周穆云,手用劲的握着。她转头看着窗外,声音低沉说,“哥哥小时候还专门定闹钟,半夜起来帮姐姐盖被子,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阴阳怪气的话。
“有这回事?”周艺可疑虑的问。
“姐姐睡觉睡得实,发现不了。”
周艺可浑身不自然,现在她不知道要怎样答话,做出何种反应才显得合理。
“有姐姐在,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哥哥总是先照顾姐姐。”周子熙面无表情的说。
“子熙。”周穆云带着点斥责的语气。
“我只是看不得哥哥做这些事,默默的付出,然而姐姐浑然不知,我想让姐姐记住,以后不要忘记报恩。”
周穆云眉头紧皱,生气地说:“子熙!不能说这种话,我们是一家人,谈什么报恩不报恩。”
周子熙反对说,“哥哥,你为姐姐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姐姐知道。”声音越来越大。
眼看有吵起来的趋势,周艺可忙想办法转移话题,随口道:“子熙,今天的天气挺不错的吧。”
周子熙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糟透了,我最讨厌下雨天。”
“......”
局促感在狭窄的车里涌起来。
周艺可瞟眼发现周子熙阴沉的脸,想着是时候找周子熙说清楚了。
来到江城一中校门,周子熙甩门撑开伞出去,背影是那样的决绝,就像四年过后和周艺可捅破窗户纸那天一样。
车子重新出发,前往送周艺可去学校的路上。
周穆云叹了一口气,“艺可,不要在意你妹妹说的这些话,她还小。”
“也不小,已经读初中了。”周艺可继续说:“周家人除了子熙,都知道我是收养的,我想,是时候告诉她了,让她明白你们给我那多一份爱的缘由。”
“艺可,说什么傻话!”
“哥,帮我问问周爸周妈,同意过后我亲自和子熙说。”
雨打落在挡风玻璃前,工作中的雨刷发出的摩擦声,让周穆云觉得焦躁。
“你不用操心这些。”
“哥,我不小了,很多事情我能想明白,我不再是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不用你们过度保护,这样我会有负担。”
周穆云用力踩下油门,车速加快。
车停在红绿灯前,周穆云回头凝望着周艺可说,“不管怎么说,艺可都是哥哥心中那个需要保护的人。”
周艺可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车稳稳的停在附中校门前,周艺可打开门,背上书包。
“怎么不带伞?”周穆云说。
“出门前没注意看天气,没事,只有一点距离,一会就到了。”周艺可没等周穆云回话,赶紧往校门那边走。
周穆云看着淋着小雨不停往前走的周艺可,手用力的握紧方向盘,无力感袭击着他。
-
周艺可头发微湿,浅蓝色的校服因为淋雨变成深蓝色,落魄的出现在五班教室门口。
刚坐到座位上,她就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擦着头发。
白楚音一来,就看见周艺可这副样子,“艺可,怎么淋雨了?”
“没带伞。”
白楚音看了看她:“心情不好?”
周艺可停下擦着头发的手,挤出笑,“没有,好着呢。”
“说谎,你开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你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你火眼金睛呀,我觉得我挺开心的。”
“你就逞能吧你。”说完,白楚音轻轻捏着周艺可的脸。
-
早读铃声响起,阮庭琛才来到教室。
路峥问:“琛哥,你怎么迟到了?”
“董事长找我。”
路峥还想问点什么,董鹤萧已经来巡查早读纪律,他兴缺缺的拿起书装模作样的读着。
周艺可掏出语文书,趴在桌子上立着书小声读起来。她一直念着《琵琶行》的第一段,机械的重复。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阮庭琛:“同桌,别总是念第一段呀,其他地方也要见异思迁点。”
周艺可嫌弃的说:“姓阮的,我真是为你的语文水平堪忧,见异思迁是贬义词,你用在这合适吗?”
“我觉得合适。”
“......”
趴着趴着,困意来袭,周艺可原先还在垂死挣扎,最后抵抗不住睡着了,起得早对于她来说真的很致命,她还没有习惯现在的作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大学没有早课时,她会睡到自然醒才起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闹钟吵醒。
“同桌,起床了。”阮庭琛将睡梦中的周艺可喊醒。
“干嘛!”有起床气的她气恼的说。
“上课,语文老师来了。”
周艺可撑起脑袋,眼神迷离的看着黑板。
高中文理分科后,五班一直都是现在的语文老师许冰。许冰是新教师,刚来工作一年多,五班是她带的第一届,虽说是入职没有多久,但各项能力都不错,更加可贵的是她身上永远不消弭的干劲。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的平均分还是万年老二,年级最高分141,我们班的最高分135,最低分82,最低分的那位同学还是稳定发挥。”
坐在阮庭琛后面的路峥坐不住,直接问:“琛哥,我看呀,你就是那最后一名,冰冰姐说了,稳定发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许冰:“最低分我就不说是谁了。...阮庭琛,是吧。”
阮庭琛:“......”
路峥在后面笑得快要断气了。
许冰又补了一刀,“路峥,你还好意思笑,就你那字,大肠包小肠,你好歹心疼一下拿着放大镜改你卷子的老师,把字练好一点。”
路峥笑不出来了。
一节课,周艺可都在擦鼻涕,她感冒了。下课铃声一响,她埋头就睡。
白楚音来到她的座位,“艺可,你感冒了?”
周艺可趴着,“嗯。”
“抬起头来,我摸摸看。”白楚音刚放手上额头,着急说道:“好烫,发烧了吧?”
周艺可还想继续睡觉,白楚音把她拉起来,“别睡了,和我去校医室。”
“好。”周艺可撑起身,没力气的她又瘫坐在椅子上。
白楚音:“今早我就发现你不对劲,现在都这么严重了。”
“音音,只是感冒了,别担心。”
白楚音刚扶起周艺可,一位同学来叫住她,“白楚音,地理老师找你,说是有急事。”
“我--”白楚音左右为难。
周艺可:“我找安柠陪我一起,你先去忙吧。”
眼下也只能这样,白楚音叮嘱了几句,快步走向地理科室。
阮庭琛看似在看书,关注点却在周艺可身上。
周艺可朝安柠的位置看了看,没发现她,熟悉的人都在看书,她不想打扰别人,只能自己去了。周艺可扶着桌子,艰难的来到后门,没走几步,她就没有力气,扶住墙借力。
休息片刻,她又迈开脚走。
阮庭琛赶过来,扶着周艺可,“我和你去。”
周艺可抽开手,“不用。”
“都病了,你就不要推开我了。”
阮庭琛扶上来,周艺可没再拒绝。现在没有人扶着点,她还真的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