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喔?什么交易?”
“你不问问我的条件吗?”柳轻柔好笑,“万一你办不到呢?”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太为难我。说说看。”夏侯殷笑着道。
柳轻柔道:“把千阳子父子救出来。”
夏侯殷:“......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这是巴不得我赶紧去见夏侯家的老祖宗。”
“虽然我眼力没多好,可也看得出来,那位岭南王轻易宰不了你。”
夏侯殷很郁闷:“换个条件吧。你让我把他现在的王妃给救出来都成,千阳子我是不敢去动的。”
“嗯?他的王妃还活着?”柳轻柔惊讶了,“不是说被他杀了吗?还因为这件事被大历皇帝拿走了一半兵权。”
“虽然没死也差不多了。”夏侯殷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当年这位王妃趁着他出战时陷害千阳子,还把事情捅到了大历皇帝那儿。千阳子被迫背上一个勾结敌国奸细的罪名。大历皇帝要处决他,姬放得知后,以交出一半兵权为代价,留下了千阳子的命。”
“但那时候边关战事吃紧,他脱不开身回来,就只让府里的管事给千阳子一笔钱,再偷偷把人送走。想着等边关的战事了了再去找他们。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仗一打就是三年,等他回去后,已经没有了千阳子父子的消息。”
失去了千阳子父子的踪迹,姬放发了好大一通火,杖毙了好些办事不力的下人,那段时间,王府内简直人人自危。
好在姬放虽然脾气阴晴不定,可到底没有像段九昭那样疯起来就不管不顾。
他想着千阳子身上有那笔钱,应该过的不差。便耐着性子一边找人,一边和已经对他心生忌惮的皇帝虚与委蛇,好保住自己剩下的兵权,另一边还要彻查千阳子勾结敌国奸细的来龙去脉。
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千阳子会通敌叛国,说句不好听的,他通敌叛国的几率都比千阳子大。
王妃当年做的事虽然很隐秘,但终究百密一疏。一位死里逃生昏迷多年醒来不久的暗卫拖着病体回来了。
除了明面上的四名护卫外,姬放还在千阳子身边偷偷安排了四名暗卫保护他。当初这八人送千阳子离开前遭到追杀,最后只有这名摔下山崖的暗卫活了下来。
得知千阳子被王妃和皇帝派去的人抓走后,姬放打断了王妃的四肢,将人扔进了地牢,而后直接冲进了皇宫。没有人知道他和皇帝谈了什么,总之太傅那边是一个屁都没敢放。
当然,为了皇帝陛下的威严,流传出来的消息就是岭南王冲冠一怒为蓝颜,斩杀王妃后被迫交出一半兵权。
听完姬放和千阳子过往的柳轻柔内心很复杂,上一世自己在裴家受尽刁难磋磨诬陷时,也是因为裴云寒去了边关打仗。只不过姬放愿意相信千阳子,而裴云寒不相信自己罢了。
默默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她看着夏侯殷:“千阳子被你救走了是吗?”
刚刚看她情绪突然变得很低沉,一直没出声的夏侯殷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笑着说:“你怎么会猜是我?”
“如果不是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聪明。”
夏侯殷夸了她一句,随后又叹气:“可惜啊,当时我手下的人并不知道千阳子是千阳子。”所以在救了人后就这么把人放走了。等知道后,人已经不见了。
要是他早知道他手下的人无意间救了他那位师兄的宝贝疙瘩,北山那座矿没准儿就到手了。
柳轻柔瞥他一眼,将信给他。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夏侯殷扫了一眼信后,猛地坐直,来来回回将那几行字看了好几遍,才不敢置信地看向柳轻柔:“属实?”
“你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柳轻柔端起茶杯。
“如果是真的......”两座矿啊,还是在无主之地,如果是真的,他还用惦记姬放封地的那座吗?
“你有什么条件?”如果是白送的,脸皮厚如他拿着都觉得有点烫手。
“暂时没有,先记着。”
夏侯殷往后一靠,叹气:“我这都欠你多少人情了?”
“债多了不愁。”柳轻柔笑。
“那你再让我背点债呗。”夏侯殷凑到她面前,笑着伸手,“攻城弩的图纸......”
“你又调查我。”柳轻柔眯眼。
“没办法,眼馋攻城弩,这一不小心就查到你头上了。不过你放心,裴云寒那厮把消息捂的很紧,除了我估计也没人能查的到你这儿。”
“三万两银子。”
夏侯殷苦了脸:“我穷。”
“你看我信你吗?”柳轻柔哼了哼。
“打个折怎么样?五千两。”
柳轻柔乐了:“你这是打骨折吧?”
“要真五千两,你把我打骨折都成。”
“一口价,两万两。”柳轻柔道:“这还是看在咱们熟的份儿上。”
夏侯殷愁眉苦脸,好半天才点头:“好吧。”
旁边的木长易默默望天,自家殿下可真是狡猾,虽然心疼,可一开始打算的就是两万两。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还装出一副大出血的样子。
*****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池子里的荷花轻轻摆动着,碧绿的荷叶仿佛荡起一浪浪绿色的波纹。
“五妹!”
身着一身蓝色长袍的俊朗公子顶着烈日跑到一棵大榕树下。
“四哥。”
树上跳下来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姑娘。
褪去了稚嫩,张开了的柳轻柔浑身上下带着股子书卷气,看着很是斯文温和。但熟知她的人却知道她压根儿和斯文温和这四个字扯不上边。
柳从吟抬手摘下她头发上的一片树叶:“马车雇好了,咱们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离家三载,也是时候回家了。
兄妹二人回到院子时,虞轻已经收拾好不少东西。这会儿正在给大鹦鹉美人装它的各种坚果。
柳轻柔摸摸大鹦鹉的脑袋,又拽了拽它的翅膀,惹来它不满地一叨。
柳从吟拍她:“别欺负它,赶紧收拾你的东西去。”
“我哪有。”柳轻柔笑了笑,快步上了楼。
她东西不多,除了一些衣服棉被之类外,就是一些书。将所有衣服叠起来整整齐齐放进藤箱里,正要扣上,不经意抬头却扫到了架子上的几个小摆件,有兔子,老虎,大公鸡......
做工很粗糙,釉都没上均匀。但丑的挺可爱。
柳轻柔想了想,找了一个盒子铺上软布,把这几个小摆件放了进去。
拎着一个大大的藤箱下楼的时候,夏侯殷他们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看见她下楼,几人笑了下:“真要走?”
“你们不也要走吗?”柳轻柔放下藤箱。
“是啊,所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封辞抬手搭在夏侯殷肩头,“你还没去过大祁吧,那边景色特别好。”
“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去。”柳轻柔道。
岑修锦舍不得虞轻,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身在他那个位置,某些事并不是他说了算。几年相处下来,就算再迟钝,虞轻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并且对他也不是无意。可两人之间的窗户纸一直没戳破。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横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不是异国他乡,也不是性别,而是身份地位。
郁闷的一晚上没睡着的岑修锦只能没话找话:“你们两个这次回去,怕是要被催婚了吧?”
他俩一个十六,一个十九,都到了嫁娶的年纪。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看向兄妹二人。准确的说,是看向柳轻柔,包括柳从吟。
柳轻柔被看的莫名其妙:“都看我做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你家里人让你嫁人怎么办?”封辞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带着点好奇心问道。
柳轻柔撇嘴:“我长着腿呢,不会跑?”
“要不你嫁给我得了。”封辞玩笑道:“就你这性子这脾气,对了,你还和夏侯长易他俩学过些武,那些妃子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嫁给我,皇宫里肯定会非常热闹,哈哈哈!”
去年开春,柳轻柔突发奇想,用一个人情和夏侯殷做交换,让木长易教她武功。夏侯殷同意了。并且闲来无事时,还会亲自动手教教她。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柳轻柔赚大发了,因为他还从来没有教过别人。
一开始柳轻柔还觉得他夸大其词,后来见封辞说起时都有点羡慕,不禁疑惑自己是否真的赚了。
不过赚不赚的暂且不说,她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因为练功后吃的多,又见天儿的蹦哒,导致她个头猛蹿,现在已经快六尺二了。
柳从吟有一段时间里看着她都有点发愁,怕她个子继续长下去,以后比男子都高。
好在后面她不再长了,或者说是不怎么长了。
“嫁你还不如嫁我。”夏侯殷懒洋洋地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时不时拿起一颗瓜子给大鹦鹉嗑,“我在宫外有府邸,安生。”
封辞很没形象的扔给他一个白眼,腹诽道,就你以后要干的那些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事,还安生?安生个屁。
不知道封辞在心里吐槽自己呢,夏侯殷扭头看柳轻柔:“怎么样,考虑考虑?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去向你们大乾皇帝提亲,让他亲自赐婚,这样你家里的人也没办法插手你的婚事。”
柳轻柔慢悠悠道:“如果你不是皇子的话,我可能会考虑看看。”
这是被拒绝了?封辞等人转头看夏侯殷,想瞅瞅他啥表情。
夏侯殷什么表情也没有,还是那副睡不够的懒洋洋的模样,既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所以他一开始就猜到了自己会被拒绝?
众人十分怀疑。
夏侯殷:“啊,好可惜。”
封辞等人:“......”你说可惜的时候,敢不敢有一点可惜的表情?!
这边几人说着话呢,木长易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
一跑进来,张嘴就是一句:“殿下,不好了!”
夏侯殷幽幽地看着他:“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事能比你家殿下我刚刚被拒婚还要不好。”
拒婚?拒什么婚?
木长易听的满头问号。
甩甩头,甩掉那些不相干的乱七八糟,他快速说道:“您不是一直让人盯着郝家吗?刚刚传来消息,郝家失火了!”
“失火?!”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夏侯殷来了兴致,歪在椅子上的身体都坐直了:“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木长易道:“柳碧青不是抢了那个扎那朵的孩子,还把人给卖到青楼去了吗?扎......”
“等会儿!”封辞连忙打断他,“柳碧青我知道是柳轻柔的大姐,扎那朵是谁?”
“郝帅的一个妾室。”
“郝帅?他不是硬不起来了吗?”
“喂,你说话注意着点。”岑修锦踹了他屁股下头的凳子一脚,“你别把人不当姑娘家啊!”
封辞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柳轻柔,干笑两声。
柳轻柔很无语,这群家伙在自己面前说话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封辞赶紧叉开刚刚那个话头:“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和我们说说。”
木长易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开口:“当初柳碧青嫁到郝家,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吧。”
众人点点头。
木长易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家殿下看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就让那边的人没再给郝帅下药。过了段时间,郝帅被一群狐朋狗友拉去逛青楼,突然发现自己重振雄风了。当时陪他的那个女人就是扎那朵。”
“郝帅高兴之下,把人带了回去。后来因为一些冲突,郝帅在护着扎那朵的时候,把柳碧青推的摔倒了。柳碧青孩子没了,还被大夫断言以后很难再怀孕。柳碧青想报仇,在曲意逢迎把郝帅笼到身边后,又四下寻药。”
“寻药?寻什么药?”封辞几人好奇。总不可能是生子药吧?
“毒药。”木长易又倒了杯水喝下,“一种无色无味,长时间服用才会发作的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