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到底在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柳从士本就对这些个庶妹没什么好脸色,这会儿更是耐心全无。
柳碧青被他吼的怔住。
柳从士闭了闭眼,放缓语气:“有什么事你不能私下解决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柳碧青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摆。
私下解决?这种事要怎么私下解决?
光是想到那一晚发生的事,她就几欲作呕。
她本不该遭受这些的,这一切全是柳轻柔害的,全都怪她!
已经钻进牛角尖的柳碧青不会去想是她先下手坑害柳轻柔,她只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了柳轻柔头上。觉得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不会有这些遭遇。
看她露出一副脆弱的神情,柳从士也不好再说她。虽然对她不喜,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
他看向柳轻柔,道:“都是一家人,她已经知道做的不对,你也别和她计较了。”
柳轻柔笑出了声。她可不觉得柳碧青会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刚刚自己没有躲开,这会儿绝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毕竟她恨不得用刀将自己扎成筛子眼儿。
柳从士被她笑得有些难堪。他虽然对柳碧青不了解,可也知道她一向看不上孟氏一房,更是和柳轻柔这个小妹起了多次冲突。就她的那个性子,她是绝对不会认为自己错了。更不会向柳轻柔认错。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小妹自然是听从的。”柳轻柔道。
柳从士心下一松,他还真怕这个庶妹非要追究到底。到时候闹大了,他们脸上可都不好看。
老先生看他们已经把事情解决,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好好说一番道理,就听见外头响起了敲钟声。
他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散学。”
不知道免了一番唠叨的众学子起身行礼:“先生辛苦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学子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的交头接耳。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们是在说刚刚发生的事。
向悠动作麻利地将书装进书箱,追上柳轻柔:“诶,你没什么事吧?”
柳轻柔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向悠仔细打量了下她的表情,见她真的不是强装无事,这才道:“我还以为你会很伤心呢,毕竟那怎么说也是你姐姐。”
柳轻柔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向悠点头:“是,我爹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我爹就不让她生了,也没有纳妾,所以家里就我一个。”
“真好。”柳轻柔真心实意的羡慕。
“你......你家里......”向悠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头,“算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不问了。
“又不是什么秘密,你问也没事。”柳轻柔道:“我阿娘是我爹的第五房姨娘,我是柳家最小的一个女儿,从小不受宠。”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你肯定很疑惑我既然不受宠,为什么还能来溧阳宫对不对?”
向悠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点头。
“因为......”在向悠一脸好奇的表情中,柳轻柔笑着说道:“秘密。”
向悠:“......”
“行了,我四哥在等我了,明天再见。”
柳轻柔对他挥了挥手,小跑着到等在不远处的柳从吟身边。
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柳从吟就不让她过去找他了,而是提前溜出来等她。因为他功课一直不错,先生们对他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头看了眼还傻站在那儿的向悠,柳从吟问道:“你和他......”
柳轻柔抿嘴:“四哥,你别想太多。”
“我这不是怕你少不知事被人给骗了嘛。”柳从吟很是认真的叮嘱她,“你起码要过了十五岁才能想这些,知道吗?”
“人有些姑娘家十五岁都当娘了。”
“我才不管旁人,你最好迟点成婚。”
柳从吟道:“我们班上有个同窗家里是开药铺的,他爷爷和他父亲都是他们那个城里有名的大夫。他说因为他爷爷和父亲的告诫,家里的姐妹们,都没有过早成亲。最早的一个是十八岁,最迟的一个二十三才嫁人。”
柳轻柔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迟些?”
“他爷爷说,姑娘家太早成婚生子,对身体不好。因为对家业不感兴趣,具体的他也没问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个不好。”柳从吟道。
“倒是第一次听说。”柳轻柔以往听见的,都是劝人早成亲早生子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人晚成亲晚生子的,倒是稀罕。
两人说着话,结伴去了饭堂吃饭。
吃完饭刚回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看见夏侯殷他们带着一脸笑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不怪兄妹俩纳闷儿,主要这几个人脸上的笑都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
“长易,你说。”
夏侯殷一掀袍子坐下,笑着倒了杯水。
自从和柳轻柔他们混久了,木长易的小表情是越来越多了,这会儿嘴角都忍不住勾了勾,虽然很快又收回去了,但并不妨碍在场众人看见。
他说:“那个郝帅废了。”
“郝帅?郝帅是谁?”今天的饭菜有些咸,柳轻柔又倒了杯水喝下。
其他人都无语了:“就是那天被你塞了药和柳碧青扔在一起的那个。”
回来后,柳轻柔把就自己做的事都告诉给了他们。倒不是她大嘴巴,而是他们每次有点什么事都好奇的不得了——这几个货就是这么闲。自己先说出来,也免得他们再来问。
柳轻柔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她来了兴趣,“怎么就废了?哪儿废了?”
木长易道:“他吃的那种药本来就是为了助兴的,所以药性挺重的。你直接把那一瓶子都塞他嘴里了,就......咳咳。”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说话做事都有些狡猾的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他便略过具体的没说,只道:“反正这会儿他没办法传宗接代。”
柳轻柔乐了:“该。”
木长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家里人可急坏了。毕竟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现在正派人四处打听求医问药呢。”
“不会真能治好吧?”柳轻柔有些担心。
“放心吧,有我们看着呢。”封辞笑道:“木长易这家伙,偷偷给他吃的药里又加了些补药。他能好才奇怪了。”
木长易可不背这个锅:“殿下吩咐的。”
夏侯殷:“......”
封辞笑得拍桌:“我就知道这么损的法子不像是你这个木头能想的出来的。
夏侯殷:“......”
木长易:“......”
柳轻柔他们忍俊不禁。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也是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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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家。
“哭哭哭,这会儿知道哭了!我早让你看着他看着他,不要让他出去乱混!你非要放任!现在出事了你就知道哭!”
郝老爷气的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上。
下人们吓得身体一抖,全部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郝夫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我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帅儿被你拘在家里这么些日子,眼看着人都消瘦了,我这不是心疼嘛。”
郝老爷用力拍着桌子:“真是慈母多败儿!”
“老爷,老爷,少爷吵着要出门。”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
郝帅那一日损耗过多,直接晕了过去。一直躺到现在才有力气自如走动。
这刚恢复了力气,他就吵着闹着要去报仇。
“拦着他啊!你们这群废物!”郝老爷骂了声,和郝夫人急匆匆去了后院。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柳轻柔和柳碧青姐妹俩,我要杀了她们!她们害苦了我!”
郝帅用力推着拦住自己的下人,眼睛都气红了。
这些日子药吃了不知多少,针也不知扎了多少,可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就连管家让下人买来的珍藏版的避火图,他看了也毫无动静。
简直比遁入空门的大师还要清心寡欲!
下人们不敢太过用力,怕伤到他,于是一行人拉拉扯扯出了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郝老爷夫妻俩进到院子就看见了脚步不大稳当的郝帅顿时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快步上前挥退下人:“帅儿,你不要闹,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好身体,其他的都先放一边。”
“我都成废人,还养什么身体,我巴不得死了算了!”郝帅气愤到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爹娘这不是在给你找大夫嘛。”郝夫人按了按湿润的眼角,“你听话啊。”
“娘,都是那两个贱人害得我,你和爹要为我做主啊!”郝帅一想到那姐妹俩就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们。
尤其是柳碧青那个祸害,要不是她把柳轻柔送过来,他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害了自己不说,还坑走自己五百两银子!
而且,要不是自己逼问,柳碧青还一直瞒着她和柳轻柔是姐妹的事!当真是害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