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时候讲究君子习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虽然并不强制,可大部分上过学堂的学子还是会学习一二。尤其是贵族官宦子弟,自小就有先生教导,在这些方面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柳乘风虽是文探花,但其重武。自从有了子嗣后,便请了武师教导儿子。
柳从吟因为万氏的看管和药物原因,一直到十岁才跟着武师学习,几年下来,也没学到多少。
因此在先生让他们挑战一下自身极限时,他只敢挑一把一石弓来试,发现能勉强拉开后松了口气。
旁边有同窗看见,笑了声:“怎的不试试二石弓?”
柳从吟摇头,实话实说:“我不行。”
这位问话的同窗倒是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接的人。要换其他人,肯定得婉转一番,说明自己为什么不挑两石弓。
“四哥,可以给我试试吗?”柳轻柔期待地看着他。
“我问问先生。”柳从吟道。
“嗯嗯,我等你。”柳轻柔眼睛亮亮的。
骑射课先生听了柳从吟的询问后,颇感兴趣地去找了柳轻柔她们的书画课先生。
两人一番交谈过后,书画课先生笑着对女学子们招招手:“都过来吧,官先生说可以让咱们也试试骑射。”
能来溧阳宫的女儿家大多都不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听闻此话,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翻过栏杆,提着衣摆跳到了骑射场地。
在此上课的男学子们一个两个都呆住了,有那些脸皮薄的,很少和姑娘家交谈的更是紧张的脸都红了。
“你这是两石的弓吗?”一个杏眼姑娘好奇地询问离得最近的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学子。
男学子因为长相粗犷,虎背熊腰,一直不受姑娘青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和他搭话,顿时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是......是的,是两石弓。”
“你好厉害,我只能拉开一斗的。”杏眼姑娘崇拜地看着他。
男学子整张脸都红透了:“你也很厉害。”
附近的男学子有样学样,一个个和附近的女学子搭话,积极的不得了。
官先生无奈摇头:“练习的时候要这么积极就好了。”
书画课李先生笑着说道:“或许咱们以后可以多试几次。看看这群孩子多精神。”
官先生点点头:“我觉得行。”
这边柳轻柔拿过柳从吟手里的弓掂了掂,惊讶:“这么重的吗?”
“柳小妹,你还是换个吧,我看一斗的就很适合你。”柳从吟的几位同窗凑过来。
“我在家练的都是二斗的弓。”柳轻柔眉头皱起,咬着牙一点点将弓弦拉开了二分之一,便再也拉不动。
她缓缓松开弓弦,有些失望:“不行,还是太弱了。”
柳从吟安慰她:“没关系的,多练练一定可以的。”
兄妹俩的对话惊呆了一干同窗。
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能将一石弓拉开一半还说自己太弱了,做哥哥的居然还让妹妹多练练?多练练干嘛?一箭穿石吗?
总觉得这位柳小妹未来的夫君有一点点危险。
热热闹闹过后,男学子们开始练习,女学子们也一个个铺开纸笔,挑着自己看的顺眼的男学子画起画来。
有女学子们在一旁,男学子们一个个表现惊人。让官先生既无奈又无语。但话说回来,这种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平时让他们训练一个个总是懒懒散散的,看着就生气。
官先生捋捋胡子,觉得下次骑射课也可以和李先生再次合作合作。
“四哥,我画好了,你觉得怎么样?”柳轻柔吹了吹画纸,转过去给柳从吟看。
柳从吟眨眨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试探性地问:“这是我吗?”
“对啊。这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吗?”
“一模一样?”柳从吟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确定,“我长得有这么丑吗?”
“噗哈哈哈!”周围的男学子们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柳轻柔呆了呆,耳根渐渐红了,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有那么丑吗?”
柳从吟哪见过她这副模样,连忙道:“不丑不丑,这和我多像啊,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我。”
“不是,这儿哪像你了。”有位没眼色的同窗凑过来,笑着指指点点,“这副画从头到尾就没一点儿和你像的。”
“就你话多,走开。”柳从吟不高兴地把画卷起来,看着柳轻柔,“别听他瞎说,五妹画的话就是最好的。”
柳轻柔哼了哼:“那是。”
看她恢复成以往模样,柳从吟心头大松,还是这样的五妹好,方才那有些惊慌无措的五妹一点儿也不好,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那被下了面子的同窗拉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旁边的人对柳从吟道:“别理他,一点儿没有眼色,不知分寸。”
他们笑是笑,可不会去品头论足,人家兄妹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的。
官先生把每人用的多重的弓和射靶环数一一记录下来,大手一挥,让人把马儿牵出来。
“有从来没骑过马的吗?有的话提前说,别怕丢脸啊。”
陆陆续续有几人迟疑着走出来。
官先生便叫上他们几个到旁边,然后牵了几匹性格温顺的马让他们爬上去。随后让仆从牵着马带着他们在场地里转圈。
安排好那几位男学子后,官先生走过来,说道:“你们的所有表现我都会仔细记下,下次骑射课谁要是退步了,就等着受罚吧。”
“我叫到名字的都过来。”官先生一口气念了十个人的名字,“骑马绕场三圈,会有仆从记录下你们所用的时辰。明白吗?”
“明白。”
比起射箭,骑马明显更得这些男学子们的喜爱。一个个俯身在马背上,迎着风疾驰,好不惬意。
“柳从吟,姜岭,何才扉......”
柳从吟爬上马背,对柳轻柔挥挥手。
“哼,招人显眼。”何才扉也就是之前那个没有眼色的男学子翻了个白眼。
柳从吟懒得理他,握紧缰绳微微俯身。
听见锣响后,十人一声轻呵,马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柳轻柔跟着追了一阵,扶着栏杆抬头眺望。
“咦?又见面了。”听说这边有新鲜可瞧的夏侯殷刚一走下石梯就看见了柳轻柔。
中午才见过,他还记得很清楚。
柳轻柔回过头,看见是他,又扭过头去。
被无视的夏侯殷挑了下眉,走到她旁边往远处看:“怎的不理我?”
“见过殿下。”柳轻柔敷衍地行了个礼。
“你这小丫头气性还挺大。”夏侯殷忍俊不禁,“不就是记得你把自己当香包从楼上扔下来的糗事吗?”
站在他右后方的木长易摇头无奈。自家殿下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柳轻柔听他又提起这事,立刻一转身:“你离我远点。”
“可是这里很宽敞,我离你也有一步远。”
“那我走远点行了吧?”
柳轻柔没好气地瞪他。
“呀——”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响起接二连三的惊叫声。
柳轻柔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柳从吟出了事,他的马失控了,正在横冲直撞,疯狂踢跑甩动,想要将马背上的人甩下来。
官先生他们想要去救人,却根本近不了马儿的身。
“四哥!”柳轻柔焦急,撑着栏杆翻下去,快步往前跑。
“喂!”夏侯殷慢了一步,伸出去的手没拦住人。
“啧,麻烦。”夏侯殷翻身而下,追上柳轻柔,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待在这儿。”
“放手,那是我四哥!”柳轻柔甩开他,冲他喊道。
“我去救人!”夏侯殷比她声音还大。
柳轻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再往前跑。
夏侯殷疾跑几步,纵身跃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到柳从吟身后,伸手紧紧拽住缰绳,夹紧马腹,缰绳勒的马儿高高抬起前蹄,希律律叫个不停。
前蹄落地后,马儿再次疯跑起来,可背上的夏侯殷稳如泰山。
一人一马僵持许久,最后还是马儿跑累了,改跑为走,最后停下来,烦躁的甩着尾巴。
夏侯殷带着吓得脸都白了的柳从吟翻身下马,正要离开,眼尖的发现马儿脖颈处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扎过后干涸了血迹后留下的。
他伸手摸了下,马儿又开始打起响鼻,
搓了搓指腹,凑到鼻尖前闻了闻,他若有所思。
四哥,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柳轻柔围着他转来转去,就怕他伤了哪儿。
“我没事,幸好这位皇子殿下搭救。”柳从吟心有余悸,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
柳轻柔看了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夏侯殷一眼,福身行礼:“谢过殿下的搭救之恩。”
“好说好说。”夏侯殷刷的展开折扇,故作矜持地点点头。
在官先生过来之前,她上前一步,飞快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夏侯殷眼神微动:“你觉得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柳轻柔转身看向站在人群中的某人,缓缓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