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因为和秋闱时间撞上,所以今年溧阳宫延长了招收时间,推迟了开课时间。
柳轻柔他们来的早,现在才九月上旬,离开课那日还有大半个月。
不开课的时候,溧阳宫是不怎么管学子们的,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找事,违反溧阳宫的规矩,他们都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轻柔寻思着反正没事干,还不如到处逛逛。正好池渊这家伙好动,这几天天天被拘着不能出门憋的不行,整日里没精打采的。
“我听住在隔壁的王秀才说,秦州城里有一间酒楼名叫登仙楼,楼里的醉仙鸡堪称一绝。”柳从吟一边说,一边偷偷瞧池渊,果然就见他眼睛都亮了。
柳轻柔忍笑:“那咱们去瞧瞧吧。”
带上银钱,三人结伴下了山。
登仙楼非常好找,一眼望去,城里最高的那一栋就是。
到了地方,三人在一楼大厅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楼里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份菜单,上头清楚明了的写了楼里的各种菜品和酒水。
柳轻柔盯着菜单看了会儿,缓缓抬起头看向两人,小声说:“我觉得咱们可能吃不起。”
一个香菇炒青菜就要五十文,那道招牌菜醉仙鸡更别提了,居然要八十两银子!
这是吃了能成仙还是怎么着?!
柳从吟看了一眼也被吓到了:“这么贵!”
池渊对钱这些没有概念,只知道自己的鸡肉没了。嘴角不高兴地一抿,委屈的不行。
“刚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路边有卖叫花鸡的,我去给你买好不好?”柳轻柔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明明都说好了的,却临时反悔。
池渊很好哄,立刻开心地点点头。
就在三人准备点几个素菜吃了就走时,隔壁桌幽幽传过来一句:“穷酸鬼,没钱还来什么登仙楼。”声音不大不小,但登仙楼里比较安静,此话一出,登时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柳轻柔转头看去,那戴着金嵌玉法冠的年轻人微抬下颌,一脸不屑地拿眼角看她。
柳轻柔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对候在一旁的小二道:“不好意思,我们是第一次来秦州,身上没什么钱,可以只要几个馒头和一壶茶水吗?”
店小二愣了下,然后点头:“自然是可以的。”
隔壁桌那年轻人撇撇嘴,哼了声,故意提高嗓门儿对他们那桌旁边的店小二道:“小二,上一盘醉仙鸡!”
“诶,好的,公子。”店小二记下来,快步去了后厨。
馒头都是提前做好的,很快就端了上来,一个个又白又软,看起来很是不错。
店小二放下馒头和茶水,看这会儿没多少人,便问:“你们是来溧阳宫进学的吗?”
“是啊。”柳轻柔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咽下去后夸道:“好吃。”她还真没说假话,这馒头确实比外头卖的好吃。又软又香,一点儿不噎人。
店小二笑得很自豪:“我们登仙楼里做面点的师傅是北边人,可擅长这些了。”
他看了看低头记账的掌柜,忙小声说:“你们平时吃饭可以去福字街,那儿的东西味道不错还便宜,我们掌柜的都爱去那儿吃。”
“行,谢谢你。”
“嗨,出门不易,能帮就帮嘛。”店小二说完看有新的食客进来,连忙走了。
一盘馒头有五个,一个有拳头那么大,三人胃口都不小,加了茶水也只半饱。于是放下钱,准备去店小二说的那个福字街看看。
出门找人一问,那福字街居然离得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好香!”
一拐进来,扑面而来的就是各种香味。
“老板,这个烤鸡翅多少钱?”柳轻柔指着那烤的金黄滴油的鸡翅膀问道。
“一个十文钱。”
鸡翅膀是一整个,从翅根到翅尖,上头打了花刀,撒了香料,香的让人直咽口水,
虽然比晋州的价贵,可也在接受范围内,尤其是不久前才吃了三文钱一个的馒头。
“给我来三个。”数出三十文钱,柳轻柔接过三个鸡翅膀,一人给了一个。
咬一口,鸡肉嫩滑,鸡皮酥脆,简直太美味了。
柳府吃的比较清淡,他们很少能吃到这种味重的食物,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直接从街头吃到了街尾。
什么油炸豆腐泡,香酥烤鱼,香酥鸡,驴肉火烧,芝麻烧饼,千层酥......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能在这里买到。
柳轻柔和柳从吟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剩下半条街就看池渊一个人扫荡去了。
柳轻柔一边跟在后面付钱,一边很是怀疑平日里他是不是都没吃饱过。这肚子也太能装了!
终于,在将最后一块香辣油炸臭豆腐放进嘴里后,池渊眨眨眼打了一个饱嗝。
柳轻柔默默算了算,这家伙一个人就吃了快一两银子。
嗯,还是隔久一点来福字街吧,要不然都养不起了。
吃饱喝足,三人回了溧阳宫。
哪知道冤家路窄,刚刚拐进寝所的地界,就和之前那个骂他们是穷酸鬼的年轻人遇上了。
姚千鑫皱起眉,嫌弃地将他们从头打量到脚,撇嘴:“真是晦气。”
柳轻柔嘴角微勾,抬手一指身后的月亮门:“门口有棵柚子树,嫌晦气,就去摘些来洗澡。”她以袖掩面,“一股子酒味儿,柚子叶还能给你增增香。”
姚千鑫气结:“你......”
“诶~学宫内禁止大声喧哗,打架斗殴喔~”柳轻柔笑着说。
“你你你......”姚千鑫气的一甩袖,“古人诚不欺我,当真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所以你说你为什么要想不通来招惹年纪又小还是女子的我呢。”柳轻柔无奈摇头,“真是蠢笨如彘。”
姚千鑫磨牙,半天说不出来话。
等到三人离开,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刚是不是骂我?”
书童小声说:“骂您是猪。”
“我知道!”姚千鑫瞪他。
远处,桑鹿鸣咧咧嘴:“这位五小姐真是到哪儿都能有本事把人气的跳脚。”
裴云寒手中折扇敲了他脑袋一记:“赶紧把行李拎进去。”
“知道了。”
*****
一路上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掐着入学的最后一天赶到溧阳宫的夏侯殷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
木长易一手拎行李,一手拽着他:“爷,您是想要属下现在就给殿下飞鸽传书吗?”
“你是跟着我的还是我姐的?”
“您啊。”
“那......”
“可是属下已经三个月没领到月钱了。”
夏侯殷咳了咳:“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谈钱多俗气,多伤感情。”
“临走之前,殿下给了属下一年的月钱。”木长易松开他,推开院门。
夏侯殷站直了,伸手往他怀里摸去:“分点。”
“行礼。”
“我来我来。”夏侯殷一手拎起一个藤编的箱子,“您老歇着。”
“哟!这不是夏侯吗?”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记得某位大爷不是放下狠话,再也不来溧阳宫的吗?”
“就你话多。”夏侯殷斜眼瞅他,“你当初不也说再不来溧阳宫了?”
封辞笑着走过来:“那不是左思右想,还是这儿更自在嘛。”
“诶?你们都来了?”听到说话声走出来的岑修锦惊喜。
“得,看起来另外几个也在。”封辞挑眉,看向岑修锦,“不是听说你母妃要给你娶妃吗?”
岑修锦叹气:“所以我来秦州了。”
“哈哈哈!”
“早晚轮到你们。”岑修锦没好气道。
几人笑够了,并肩进了院子。
“诶,咱们要不换个四人小院?平时还能聚一聚。”夏侯殷提议。
封辞笑着说:“我看你是手头有点紧。”
“我们长易有钱着呢,是吧。”夏侯殷拍拍木长易的胸口,非常娴熟地摸出来一个钱袋打开,往里一看,顿时惊了,“怎么才这么一点?你不是说我姐给了你一年的月钱吗?”
木长易拿回钱袋塞进怀里:“自然不能放在一处。”
夏侯殷:“......”
“噗——”封辞笑得肩膀直抖,“我说,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穷的皇子,你这日子过的。”
岑修锦很是好奇:“你们皇子的钱都到哪儿去了?据我所知,他也不怎么去风月场所啊?”
木长易面无表情地将自家皇子干的“好事”说出来:“年前西域那边来了一位驯兽师,带来许多猛兽,殿下见猎心喜,便花百金拍了......”
“拍了一头山大王?”封辞猜道。
木长易摇头:“不,当时是盲拍,殿下便拍了一只九节狼。”
封辞傻眼:“你买那讨喜卖乖的玩意儿做甚?”
夏侯殷比他还傻眼:“你知道九节狼是什么?”
“我们前几年在秦州这边不是见过吗?”
“见过?”夏侯殷看向岑修锦。
岑修锦点头:“确实见过。”
夏侯殷皱起眉:“我怎么不记得?”
木长易语气淡淡:“您那时候睡着了。”
夏侯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