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姓殷的,你什么意思?”敖准握紧了手中大刀。
夏侯殷单手趴在马头上:“都说了黑吃黑啊,看不出来吗?”
“你耍我们?”敖准怒了。
“我哪有耍你们?”夏侯殷很是无辜。
“你说好的五五分呢?”
“是五五分啊。五成是我的,另外五成也是我的。”
敖准:“......草!”
他高举大刀,恶狠狠道:“你信不信老子把这些东西全毁了也不给你!”
“你可以试试。”夏侯殷直起身体。
在他左侧的木长易缓缓抬起手。身后上百名黑衣人整齐有序地取下背后铁弓,搭箭拉弦,对准敖准一行。
敖准咬牙切齿地瞪着夏侯殷,良久,才不甘地放下手:“姓殷的,你有种!你最好别落在老子手里,要不然非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带着手下弟兄一步步往后退,待退出一段距离后,才大吼一声:“姓殷的,你给老子等着!”
木长易皱眉:“爷,不斩草除根吗?”
夏侯殷摇头:“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他握紧缰绳调转马头,“去把东西带上,咱们走。”
“是!”
*****
池渊摸了摸手上的黑色面具,不解地看向柳轻柔。
“你仇家多,为了咱们的安全,就先委屈你了。”柳轻柔说完终究是憋不住笑出了声,“你们谁干的啊,怎么把他头发剪了?”
池渊洗刷干净后,一张脸冷冰冰的,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偏偏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宛如狗啃一般的头发,反差太大,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柳从吟笑着说:“他头发打结,我和甲三梳了好久都梳不开,就问他要不要剪了,他点头说剪。我没剪过头发,不敢上手。甲三说他以前帮人放过羊,看过那些人剪羊毛,应该很简单。然后就......”他嘴角越扬越高,“就这样了。”
一旁的甲三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板缝里。他也没想到看起来简单的事真做起来这么难。
柳孟漓眼里透着笑意:“没事,等会儿去买几顶帽子。头发长得很快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池渊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点点头。其实他不在意这些的。美丑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在他这里只分顺眼不顺眼。
他之所以愿意跟着柳轻柔走,一个是因为她很可能知道自己的过往,二一个是看她姐妹俩比较顺眼。
反正继续在那医馆外头待着也没有什么结果,还不如跟着她们走。
在桐州又逗留了几日,备足了干粮和水后,柳轻柔他们出了城,前往越州。
在他们离开没桐州几天,宝济堂医馆外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男人穿着蓝色长袍,看着空无一人的医馆门口,转身揪过身后护卫:“你不是说,你和他说好在这里汇合的吗?人呢?”
护卫吓得不轻:“属下和殿下分开时,确实说好了在这里汇合的啊!”
“那你说人呢?”
“属......属下也不知道。”
男人扔开他,冷声道:“要是本王的外甥有半点差池,本王定要摘了你的脑袋!”
护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
“诶,你们是在找什么人吗?”医馆学徒问道。
男人眼中燃起希望,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位小哥,可否看见一个个子这么高,长相偏西域的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
“没有。”医馆学徒摇头。
男人失落:“打扰了。”
“不过前几日这里确实天天有一个人等在这儿。”医馆学徒道:“只不过很狼狈,跟乞丐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确认。他妹妹就这么一个孩子,病逝前都惦记着,万不能再出事。
“小哥可知道他去了哪儿?”
“有两位小姑娘看他可怜,把他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但大约是出城去了。”
“出城去了......”男人扭头问,“从这里出发可以去往哪几座城?”
“回爷的话,能去江州,黔州,绵州,越州。”
“吩咐下去,一个个找,一定要找到他!”
“是!”
答谢了医馆学徒后,一行人便匆匆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又来了一队人马。
领头的手里拿着的画像抖落,居高临下地询问医馆学徒:”可有看见画中此人?”
医馆学徒发现画里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天天半死不活躺在他们医馆门口的人身上的几乎一样。
他仔细看了看,摇头:“没有见过。”
“走!”
等到他们走远,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抚着胡子走出来:“怎的骗人?”
“来者不善。”医馆学徒抛了抛先前那人用作答谢给他的一锭金子,“我和那人又没仇,没道理把他的行踪透露出去。”
老大夫叹了声:“去收拾东西吧,以防万一,还是出去躲躲。”
”行!”
*****
奔波数日后,柳轻柔一行终于看见了越州城门。
姐妹俩凑在车窗边:“阿娘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看起来没有晋州热闹。”
柳从吟道:“越州只是下州,没有那么多人,自然没有这么热闹。”
柳轻柔侧头看他:“早知道那青草膏这么有用,当时该多问大夫买两盒。”
“无妨,还有很多,够撑到回晋州了。”
“四哥以后也可以用啊。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再去宝济堂一趟。”
柳从吟笑着点头:“好。”
缴了入城费,马车踢踢踏踏进了城。
柳孟漓突然问:“咱们要去孟家吗?”
柳轻柔脸上的笑一顿,放下帘子说:“咱们出来之前阿娘都没特意嘱咐我们去孟家,就不去了吧。”
“好。”柳孟漓点头。阿娘进了柳家门十几年,孟家一封家书都未曾寄来过,这门亲不要也罢。
挑了一间看起来还成的客栈住下,三兄妹把甲三和池渊赶到另外一间房去,他们则在商量要如何从万家着手调查当年的事。
一直伺候万氏的嬷嬷早就死了,万氏和娘家也不亲。
“不知道万姨娘身边那位嬷嬷可有子女?”柳孟漓问道。
柳从吟摇头:“不知道。”
柳轻柔沉默着,许久之后突然抬起头:“应该是有的。我记得有一年我撞见她和厨娘说话,说是要多攒些钱,到时候好给儿女做聘礼和嫁妆。”
“我想,我有一个办法了。”柳轻柔笑了笑。
第二天,姐妹俩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了几身粗布衣裳回来。
换了衣服后,又用头巾把头发包起来,用一种姜黄粉把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仔细涂了涂。
“抹匀了吗姐姐?”柳轻柔转了一圈。
“这里有一点。”柳孟漓伸手把她脖子后面轻轻抹了抹,“好了。你看看我呢?”
“没问题。”
两人又检查了下柳从吟,确认无误后让甲三和池渊看着行礼,三人出了客栈。
万家得了柳家的照抚,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家族摇身一变为越州城数的上号的富商,在路边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知道他们的位置在哪儿。
三人来到万家侧门,对守门的家丁道:“请问严桂香的家人是这里的人吗?”
“严桂香是谁?不认识。”家丁刚来万家没两年,对以前的事不怎么清楚。
柳轻柔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塞给家丁:“这位小哥可以帮我们问问吗?我们家以前得了严桂香严嬷嬷的照顾,现在想报答她却得到她过世的消息,只能找到这里来了。”
家丁立刻喜笑颜开:“小姑娘你等等啊,我这就去帮你问问。”
他进去没多久,就带着一个胖胖的妇人出来了。
“就是他们要找严桂香的子女。”家丁指着柳轻柔三人。
胖妇人打量了他们几眼,问:“你们找她儿女做什么?”
柳轻柔把刚才的说辞又对她说了一遍:“家中长辈很是感念严嬷嬷当年的照顾,一直惦记着报答之事,我们这些晚辈只能想尽办法替他们完成心愿。”
“那你们得去牛溪村了,严桂香走了后,她的女儿拿着严桂香主家给的钱替自己赎了身,已经离开了万家,嫁回牛溪村去了。”
“大娘,牛溪村往哪个方向走?”
“你们出了城往左边那条路一直走,过了一条大河再右拐,一直往前走看见一棵很大很大的榕树,那里就是牛溪村。”
“谢谢大娘。”
给了她一些银钱表达感谢后,三人立刻回客栈,叫上甲三赶车前往牛溪村。
半个多时辰后,一行来到了牛溪村,打听到严桂香女儿住在哪里后,他们找了过去。
“请问贺小榆是住这儿吗?”柳轻柔敲了敲门。
一位包着头巾的年轻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你们是......”
“严嬷嬷当年对我们家多有照顾,我们特意找过来想要答谢。”
贺小榆松了口气,示意他们进去坐。
她拿来干净的碗倒了些白开水:“家里没有茶,怠慢了。”
“无事。”
她放下茶壶,坐下后才道:“我阿娘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倒是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所以我们是来找你的啊。”柳轻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