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有些破旧的高中门外。
成群结队的学生说说笑笑的走在道路上。
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穿着破旧校服的少年低着脑袋,后背上鼓鼓的书包,有些孤单的站在人群之中。
“嘿,看啊,那就是罪犯的儿子!”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拿着雪糕,嘻嘻哈哈的围在那名少年身边,对着他指指点点。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高傲的神色,就好似在尚翼面前,他们所有人都高高在上一般。
尚翼瞥了那群孩子一眼,提了提书包默默走向家的方向。
或许是被尚翼的眼神刺痛,带头少年一把将手里的雪糕棍扔到尚翼身上。
“靠,看什么看?找死啊?”
尚翼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少年心中火气大盛,一脚踹在尚翼身上,将他踹倒在地。
“你特码狂什么狂?!”少年骂骂咧咧。
周围的学生就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绕了过去。
就在一群人就要围上来之时,老师的声音忽的从校门口传来。
“石头,你们一群人在这干嘛?”
所有少年动作一顿。
石头带着三人起身迎上老师,挡住对方视线,另外两人双手掐着尚翼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
“没事,没事,就在校门口聊聊天。”石头笑嘻嘻的说。
“哦?”老师有些疑惑的向着后面的尚翼看去,“他说的,是真的吗?”
少年们脸色顿时有些慌张,眼神威胁的看着尚翼。
尚翼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身上的脚印,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错,我们在门口聊两句,马上就回家了。”
“嗯?”老师脸上满是怀疑,在石头几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尚翼,你家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希望不要影响你的学习。”
若有所指的看了周围的几个学生一眼,老师继续说,“还在这里干什么?想让我去你们家里家访吗?”
“啊,不不不,马上就走。”石头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灰溜溜的离开。
临走之时,满含威胁的瞪了尚翼一眼。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作鸟兽散。
“老师再见!”
老师看着几人背影消失,扭头看向一脸笑容的尚翼,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尚翼家里的情况,她知道一些。
父母在他还不记事时就外出打工,将他扔给了奶奶。
结果,在尚翼刚刚考上高中,警察便找上门来。
尚翼的父母哪里是出去打工,那是出去诈骗去了。
消息一瞬间在街坊邻居之间传开。
尚翼的奶奶一气之下,直接撒手人寰。
这一段时间,尚翼不仅要打零工养活自己,还要处理奶奶后事。
对于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来说,过的着实有些太苦了。
老师犹豫一下,拍了拍尚翼的肩膀,“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告诉老师,老师帮你。”
尚翼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知道了,老师,谢谢你。”
望着那个瘦弱的背影,老师欲言又止。
她不过就是一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普通教师,能帮助这个孩子的,真的很有限。
“能帮几分,是几分吧。”
从那天开始,每天放学,总是能看到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站在学校门口,目送着班级里所有孩子离开……
时光荏苒。
高中三年很快过去。
没有辜负女老师的期待,当尚翼的成绩出现在学校大门口到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了。
654分,成功考入焦城理工大学。
他们不明白,家中受到变故,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的尚翼是怎么考出如此成绩。
“这小子,绝对作弊了!”
“就是,他怎么可能考的这么好……”
一些围观的学生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尚翼笑了笑,并没有搭理那些人,默默的从人群之中退出去。
那些普通人,怎么会明白天才的实力?
他不仅仅边打工边上学,甚至还抽出时间,申请了一个小号加上了曾经在校门口堵住他的石头。
经过半年的聊天之后。
他成功让石头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并且和他一同沉迷于一个游戏之中。
高二下学期,石头便不顾家人反对,辍学回家。
就在石头下定决心要去外省寻找自己的真爱,刚刚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尚翼默默注销了账号,将手机卡彻底捏碎。
下了火车的石头失魂落魄的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游荡了好几天,才被警察给送了回来。
从那以后,尚翼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石头了。
当然,那名帮助过自己的老师,他一直记在心里。
毕竟……
一个年轻的女孩,每天都谎称顺路将自己送到家门口,然后再转乘公交车回到十公里之外的家中,这件事。
她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尚翼却早就知道了。
当尚翼踏上前往焦城大学的车上之时,那名女老师在自己家的送奶箱里惊讶的发现了一个装了一封信和三千块钱的信封。
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女老师眼神复杂,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但手机之中却只有AI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提着不多不少的行礼,尚翼踏入了今后他要生活四年的地方。
老家,他已经不准备再回去了。
冰冷的邻居,孤立他的同学,没什么好留恋的。
除了那个,傻乎乎的老师。
想到这里,尚翼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笑容。
--世间,总归还是有些温暖存在的。
焦城理工大学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四人一间,不过住宿费也要比一般的大学贵上一些。
不过还好,尚翼打工这几年,省吃俭用,到还小有存蓄。
而且焦城要比他老家工资水平高上一些,日子总归会越来越好。
将床铺好,尚翼将自己的物品摆放在桌子上,默默拿起扫把和抹布将屋子打扫了一下。
在他来之前,一间床铺已经铺好,地面却依旧布满灰尘。
看来自己这位室友,算不得多么勤快。
“哟,来人了!”
门口,刘洋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带着蛤蟆镜,头发背在脑后,眼睛放光的打量着尚翼。
“哈哈,有点瘦,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义父了,跟着我,保你半年把身体吃起来!”
拍拍尚翼的肩膀,刘洋左手食指将墨镜向下按了几分,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刘洋。”
“尚翼。”尚翼伸手握住对方,眼神玩味,“你刚说让我叫你什么?”
“义父呀。”刘洋一脸疑惑。
“唉,我的好儿子。”尚翼咧开嘴笑了起来。
画面定格。
犹如镜片般片片裂开,落下。
无穷无尽的黑暗袭来。
尚翼在其中不断的下坠,再下坠。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