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有些疑虑,但不敢说什么。
在一旁的依依反应过来,原来这一个月顾炎的行为就是为了取笑盐业私营。
她不禁皱眉问道:“炎大哥,这几年盐业私营,一切都算顺利,也没出什么问题,为何要改为官营?”
顾炎看着几人迷惑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整个大汉,盐业一直以来都是官营,只是前些年先帝时允许私营与官营并行,后期甚至以私营为主。”
“若我还是彭城郡守,只是为了几万彭城军队的军饷,自然不会逆势而为,禁止盐业私营。”
“但如今,楚地可谓国中之国,我自然不能仅仅以盈利与否,来衡量所有的庶务之策,以盐业为例,要更多考量盐的质量与价格、赋税的稳定。”
顾炎说着,突然狡黠一笑:“当然,盐业由私营改为官营,赋税收入自然更多,但更多还是为了整个楚地的稳定。”
依依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盐业官营与私营,他们自然也懂得其中利害,只是一时之间,他们还没完成角色的转换。
顾炎注视着书案上已经更换了的地图,幽幽地说道:“不仅仅是盐业,铁业也要趁此时机完全收为官营,还有诸多事情要换个样子了。”
楚地在变,整个大汉也在变化。
无论是袁和、孙义,还是韩时中,表面上,都没有将陶渊所下的诏书当回事。
但是在心中,除了韩时中,他们早已把自己当做一方诸侯王,甚至秦回其都是如此,这诏书,无非是把大汉如今的局势清晰地展现到世人面前。
除了被封诸侯王的几人外,豫州牧夏侯婴、兖州牧陈升、益州牧刘和、幽州牧卢雷、凉州牧马华等人的心理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是,除了陶渊自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心腹胡威也觉得这个封诸侯王的操作有些莫名其妙。
“主公,自从那封王的诏书颁下以后,大汉似乎突然平静了下来,除了韩时中还在攻打马华的凉州。”胡威看着悠闲躺在摇椅上的陶渊,轻声地说着如今大汉的形势。
听到胡威提到韩时中,陶渊嘴角似乎有些莞尔,他缓缓睁开眼睛问道:“顾炎那小子,在做什么?”
一旁的郭诺轻声回道:“顾炎的大军在相继击溃了青州军、兖州军和豫州军后,占据了青州大部、兖州泰山郡和豫州的相城后,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何。”
听到相城,陶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不过与刚才不同,这次的笑容充满了欣慰与赞许。
他看着郭诺,轻声问道:“叔约,你觉得大汉这天下,会如何?”
郭诺转头,将目光从陶渊身上移向挂在墙壁上的巨大地图,思考良久。
“恩师,如今形势之乱,恐怕只有春秋战国时期可比,乱世最重要的无非人与钱,或者说是兵与粮。”
陶渊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用铺垫这么多,直接说自己看好谁最终能问鼎这天下。”
“恩师、孙义或者那顾炎。”郭诺这次没有犹豫,立即回道。
“哦?为何,冀州的袁和实力不够吗?”陶渊饶有兴趣地问道。
“够,无论兵力与谋略,袁和都有这个实力,不过冀州处于伪朝与顾炎之间,唯一的盟友卢雷又是个不堪大用之人,除非顾炎愿意依附于他,否则几无可能压制伪朝诸军。”
“那豫州夏侯婴、兖州陈升呢?”
“恩师,那诏书之中都无此两人,自然说明在恩师心中他们连争霸天下的志向都没有,既无志向,何谈能力?”
陶渊不禁大笑,摇摇头道:“你倒是会取巧,那秦回其呢?有城府、有谋略、也有伪朝大军作为后盾。”
“有城府无容人之雅量,有谋略无谋事之耐心,有兵权无死忠之心腹,现如今在伪朝之中能从容安身已是难得,恩师封他为王,也不会是因为他的能力。”
陶渊对郭诺的回答十分满意,又重新在竹椅上轻轻摇动,淡淡说道:“孙义、韩时中等人不必说了,我倒想听听你对顾炎那小子的看法。”
郭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叹了一口气,平静说道:“其实,恩师任徐州刺史时,我在彭城郡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游历时又遇到过一次。”
“哦?”陶渊倒是有些好奇。
“第一次是在一家酒楼中,那时应该是恩师刚举荐他为彭城郡太守,我去拜访恩师,路过彭城郡,当时他与一个衣着破烂青年饮酒长谈,回头想想,那青年应该就是如今顾炎手下的萧楚,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们是顾炎与萧楚。”
“第二次是他任徐州刺史之后,我对他已经有所耳闻,游历之时路过他所建的沐沂新城,当时他与几名心腹在城中巡视,问一旁路人,方知那青年竟是当时朝廷的红人,顾炎。”
陶渊微微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对他印象如何。”
“恩师,既是游历,不管到何处,自然要探究一番,只能说顾炎此人难以捉摸,军力方面自不必说,至今三年几无败绩,屡屡以多胜少,更是传言精通黄巾妖术。”
“只是,在治理方面,他大力改田制,大肆建学堂,而且他的诸多心腹,都是亲自提携,几乎没有豪门世族中人,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若是战场相遇,弟子没有半点把握,若论州郡治理,弟子不懂他的用意,实在难以评价。”
郭诺说完后,堂中变得十分安静。
陶渊看了郭诺一眼,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他问鼎天下的机会不大。”
郭诺点了点头:“听闻他与士族关系十分一般,与伪朝交战之时,甚至有不少士族与伪朝大军私通,若不是后来袁和起事,恐怕已经被伪朝击溃。”
陶渊长叹,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若我说自己并无争霸之心,你们作为我最亲近之人,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