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扇紧闭的木门,苏袅抬手敲了敲。
注册商标的人不可能是油条夫妇,可是除了油条夫妇苏袅又想不到别人,她在想,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和油条大姐存了同样的心思,先她一步来注册了“苏氏食坊”的商标。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男子穿着工商局烟灰色制服,嘴里叼着烟,眼睛被烟熏得有些睁不开,眯着眼看着苏袅。
“找人?”
“你好!”
苏袅打了声招呼,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这么冒然找上来,只是想看看先她一步注册了“苏氏食坊”的人是谁,可是不管如何,也不管对方有何等的心思,她终归是失了先机。
男子似是被烟熏得有些受不了,将门敞开,抬手将烟从嘴上拿了下来,看着苏袅继续问道。
“有事吗?”
苏袅抬头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熟悉的人。
里面的人身着黑色工装,姿态慵懒地倚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双脚随意地搭在办公桌桌角,脚上穿着黑色皮质军靴,一手夹着半截香烟,一手撑在扶手上微微支额头,目光清冷地看了过来。
看到苏袅,对方似是也有些意外,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后恢复了清冷。
“找你的?”
顺着苏袅的目光,男子回头看向了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人问道。
谢志远没有回答,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腿坐直了身体,将手中的烟按灭在一旁的铁盒子里,起身拿起放在办公桌的黑色公文包走向了门口。
“谢了!”
谢志远对着男子道了声谢,然后走出办公室。
苏袅就怎么傻傻地看着眼前人,自始至终都有些懵。
也就说,那个注册了“苏氏食坊”商标的人,那个工作人员口中“一个男人,人应该还没有离开,现在在我们局长办公室”的人——是谢志远。
她不会蠢得以为,谢志远之所以注册“苏氏食坊”的商标,是打算借着她“苏氏食坊”的名气打算摆摊儿卖包子。
冷睨了眼站在门口的苏袅,谢志远抬脚朝着远处楼梯口走去。
“你们这是……”
男子看了眼走远的人,随后又看向了苏袅,按理说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可是此刻看,却又觉得好像不认识。
“谢谢!”
苏袅觉得谢志远那声“谢了”应该是谢注册商标的事,说到底注册商标终究是她的事,也就跟着道了谢,抬脚向着谢志远追了上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脚踝开始疼了起来,苏袅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谢志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苏袅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原本以为谢志远早已经离开了,不想她走出工商局办公大楼,一眼就看到停在她几米远的吉普车,吉普车似是开了一段路,停在大门和办公大楼中间的位置,车头朝着大门口。
车熄了火,里面的人似是等着很久,点了一根烟静静吸着。
苏袅犹豫了下缓慢地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谢志远左手夹着半截香烟,放在方向盘上,右手发动了车子,放在挡杆上,一双清冷的眼眸冷冷看着前面的路面,将车驶出了工商局大门,自始至终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袅。
苏袅:“……”
她觉得此刻她和谢志远之间气氛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和难堪。
就好像一对夫妻,吵架后处于冷战,虽然冷战,但是谢志远还是跑来工商局为她注册商标,虽然不想搭理她,但还是将车开到了一半,停在院子等着她。
自从上次两人在河边不欢而散,谢志远就没有再出现过,不仅谢志远没有出现过,就连季帅也跟着消失了,苏袅想,谢志远大婚在即,应该是回了京都,可是原本以为回了京都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工商局。
苏袅看了眼身侧人,低头蹙眉用手按了按脚踝。
原本脚踝已经好了很多,似是因为今天走的路有些多,又开始隐隐疼了起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一路从工商局驶出,八十年代的汽车很少,马路上除了公车几乎是就骑着自行车的人群,私家车很少,马路很宽,略显有些空荡,马路两旁是枝叶茂盛的大树。
街上的人不多却不少,有脚步匆忙的人群,也有叫卖的小贩,还有追逐的孩童。
苏袅抬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看到远处熟悉身影,急忙开口。
“停车!”
“吱”的一声,车子滑行了几米,稳稳停在了路上。
不等谢志远开口询问,一旁的女人已经打开了车门,一瘸一拐地向着远处走去。
远处有着两栋三层高的高楼,高楼有着红色墙体,偌大操场,红装砌成的院墙,两个石墩立在大门两侧,石墩上用写着黑色楷体“兰达一中”,字体浑厚,笔势雄奇,看来庄严,肃穆。
校园中隐隐还有读书声传来,透着几分青春的气息。
在校门一侧,摆着卖吃食的小贩,有推着自行车卖冰棍的,有卖汽水的,还有摆摊卖烧饼的,馄饨的,已经豆腐脑的。
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妇女穿着的确良外套,下面暗绿色裤子,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头上带着卫生帽,正弯腰擦着桌子,在妇女一旁放着装豆腐脑的铁桶,上面盖着盖子。
妇女端着两个碗,转身看到面前的女子,猛地瞪大了眼睛。
“苏袅?”
“大姐。”
苏袅开口叫了一声。
豆腐脑大姐略显有些激动,将手中的碗立即放在了一旁,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将苏袅迎了进去坐在了矮桌前。
“你怎么来这了?”
兰达一中在西城,距离火车站很远。
“我有点事,去了趟工商局。”
苏袅回答道,抬头看了眼周围。
想到“苏氏食坊”的招牌被油条夫妇占了去,豆腐脑大姐叹了口气,拿了一个碗用开水烫了烫,给苏袅盛了一碗豆腐脑,佐料放得很足。
看着眼前的豆腐脑,苏袅尝了一口,味道还是没有变。
“大姐,你怎么般来这里了?”
豆腐脑大姐站在一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
“这摆摊吗!也是趁着哪里人多去哪里,火车站都是赶火车站,大早上吃豆腐脑的人不多。”
苏袅没有应声,默默地吃完一碗豆腐脑,这才抬头道。
“大姐,你知道桂花嫂子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