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宿星目湛光,笑了笑说道:“当然不是,怎么在你二人中选择是她的事,虽说其中一个对象是大师兄,我也不会干扰……当然,依照她的脾性,大概谁也不会选。”
赵漓说道:“看来你很了解她……既然不是兴师问罪,那是在等我?”
赵漓说出口后才发现,这是两句毫无关系的废话。
他们同属南派,又是最优秀的少年一代,察颜观色、聪颖过人,彼此熟知没什么奇怪。
他们在此等待许久,见自己到了才走过来,多半是在等自己。
可他却这样问了,似乎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指引,让他想重复这两句无用的话,姑且就称指引为直觉吧。
直觉愈加奇妙,滋生不退,催使他问出更无缘无故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等自己,还是为什么如此了解她?
赵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早已和二人的闲聊寒暄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他头脑有些混乱,总感觉有心中有一个念头,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天大的事。
祝宿二人没有回应。
浑厚钟声倏然齐鸣,洪亮绵长。
顷刻万物沉默静寂,天地之间只余钟磬之声。
早晨八时,钟音打破寂静。
祝宿抬眸望向梁宫北方,心中有些惊讶。
为何会有钟声,难道那座佛寺还有人在?若是有人居住,这又代表了什么含义和态度呢?
祝宿感到糊涂,想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究竟要做什么。
思忖只在片刻之间。
但他没有说话,反而闭上眼睛。
祝宿、张虚白双眸紧闭,发髻低垂,恭敬直立。
大殿广场的石砖披上一层白光,白光似是被点燃,不断蔓延,爬上三人身体,如同被随意倾倒的颜料,赵漓青色道袍竟瞬间被染成白色。
石缝间苦苦觅食的蚂蚁,也停止对蝉翼的拉扯,刹那定住身形,细弱发丝的六条腿紧紧扒在泥土间,一对触角也停止嗅探低落向下,几乎碰到地面,像是虔诚等待神迹降临的信徒。
若不是神迹,什么能有如此光明?难不成是太阳坠落,是星河降下?
感受到光辉渐敛,感触到湿热鼻息,赵漓才睁开眼睛。
北方天空飞来了四只麟马,两两为驾。
赵漓好奇打量着这群麟马,祝宿与张虚白用则用惊异迷惑的眼光看着赵漓。
麟马周身洁白无瑕,仿佛白雪扎就,毛发闪烁光泽,亮如繁星,无尽光芒便是它的毛发发出。
祝宿和张虚白见过许多次麟马,知道关于它的秘辛。
麟马是大梁皇家出行御用马匹,据说是传说中麒麟与天马的后代,天下最著名的莫过于那只名为流星的麟马,当年梁太宗随征战诸国,闻名四海,如今大梁宫中麟马繁衍的十余只,都是那只后代。
虽说随岁月无情流逝,所含麒麟与天马血脉有所减失,但它仍是世间最高傲不羁的骑乘之一。
二人知道,麟马最值得称道的是眼睛,仿佛如一池清澈见底湖水,不见一丝杂质的水晶双眸。
但此刻,两人都没有看麟马,而是不约而同看着赵漓。
惊异迷茫的目光变本加厉,仿佛站在他们眼前的不是这个马上十八岁的少年,而是一头怪物猛兽。
张虚白咽下一口吐沫,倒吸一口凉气,久久不肯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四只麟马正前膝跪地,齐整整地面向赵漓!
麟马四指跪地,那多半是它在睡觉休息,或是身染疾病。
可眼前只跪两膝,明澈眼眸中满是恐惧和尊敬,以及敬畏之意。
赵漓摸了摸麟马雪白鬃发,它也一脸战栗,逆来顺受。
张虚白怔神半天,好久才回过神来。
“师兄……这?”
他刚一开口说话,却发现赵漓已经在赵长风指引下,进了右边马车。
二人对老人恭敬行礼,共乘左边。
麟马早已起身,又恢复了傲气神采。
祝宿闭目养神,如坐无人之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