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森看了白君奕一眼,他能找到自己,证明对当年的事情多少是有一些了解的。
再说自己现在是在他手底下混饭,眼看着就要退休领养老金了,可不想这个时候晚节不保。
“君少,我来说吧。”刑森很自觉。
“我第一次见纪飞白,是在05年秋天,跟时任君临集团董事长的白老爷子一起。
彼时纪飞白才三十多岁,手握连城控股,如日中天,自然也引来不少人眼红。”
“邢律师,您能说点重点吗?”旁边的吃瓜群众余风已经显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可不是来这里听刑森长篇大论的。
刑律瞥了他一眼,再看向白君奕,又变得唯唯诺诺。
“那时候老爷子开价三亿两千万收购连城控股,想把连城控股旗下的所有矿山、门店全部收归君临,拓展君临的珠宝市场,但是纪飞白拒绝了。”
“什么缘由?”白君奕问。
将近二十年前,那个价格可以买下一家上市公司了,老爷子的确有足够的诚意。
连白君奕都想不明白,老丈人有什么理由拒绝。
刑森却忽然笑了,“所有人都以为,纪飞白拒绝那么诱人的条件,是他心高气傲,但其实并不是。”
“有内情?”白君奕嗅到了一丝异常。
“刚才我对您说过,连城控股有很多人眼红,所以想要收购他们的其实不止君临一家。
帝都、安城、玉城,有很多大集团向纪飞白抛了橄榄枝。但是纪飞白这个人很耿直,他告诉老爷子,收购连城控股有很大的风险。”
“哦?”
“君少,您知道连城控股跟咱们君临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白君奕像是忽然被刑律这句话给点醒了,“所谓控股,并非我丈人能够独断专行。”
刑律投给白君奕一个赞赏的眼神,“是的,连城控股背后最大的股东其实另有其人,彼时那个人与纪飞白已经产生了很大的意见分歧,背后的人想要趁着高价甩卖连城控股,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
连城控股旗下的几座矿山出了很多次矿难,为了抬价,大股东买通当局压了那些消息,对外营造出一片歌舞升平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连城控股最后那几年,纪飞白一直往缅甸跑的原因。”
“封矿?”余风也听出了不对劲。
刑森点头,“纪飞白老实告诉了老爷子,连城控股旗下有百分之八十的矿山在未来都有被封矿的风险,将近二十年前,两亿的价格,买的不过只是连城控股的一个空壳,他让老爷子三思而后行。”
刑律的话,让白君奕都不得不暗自佩服自己的丈人。
这样耿直,直言不讳,不怕影响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商人,实属罕见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纪飞白的言行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老爷子打消了收购连城控股的计划,但是他敬仰纪飞白为人。彼时纪飞白告诉老爷子,自己可能大限将至。”
“他察觉到什么了?”余风情绪激动地看着刑律。
刑森点头,“事实也的确如他所预料,连城控股最大股东在老爷子离开之后,对外放出风声,君临即将收购连城控股,使得连城控股身价暴涨,而后他便出售了自己手中所有的股份。
但是那个人没有放过纪飞白。在他自己抛售股权安全上岸之后,把纪飞白之后从缅甸进货的几批矿石全部让人换成了等量的玻璃,等到纪飞白察觉之后,知道是那个人做的,但是他无能为力,因为大股东早已经卷款跑路了。”
“刑律,那你知道连城控股背后的大股东是谁吗?”余风问道。
“这个我稍后再说。”刑律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君少,您是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君临这些年没有再进入珠宝行业?”
“嗯。”这的确是白君奕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刑律微笑着,“因为纪飞白。
人往往是这样,见过好的,就再看不上那些不好的。就像见过光芒璀璨的钻石,自然瞧不上滥竽充数的玻璃。
老爷子与纪飞白交往,深知其为人,更见识了他让人叹为观止的天赋。
有时候一个公司的存在,其实就是因为某一个灵魂人物,而连城控股真正的灵魂就是纪飞白。
如果没有纪飞白,其实连城控股什么都不是。”
这也是为什么在白老爷子主导下的君临,这些年从不涉足珠宝行业的原因。
因为他见识过纪飞白那让人高山仰止的天赋,他很清楚,不管将来君临启用什么样的人,也永远无法超过纪飞白。”
既然注定要被人踩在脚底下,那为什么还要去那个行业自取其辱?
这的确像是老爷子的作风。
凡事都会争当第一,若是做不到第一,千年老二又有什么意思?
“那老爷子没想过把纪先生挖到君临?”余风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