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兴环顾了一圈周围,脸上也带着笑。
“既然如此,明天就让他们都换身官服。”
舒兰熏看了一圈,满脸疲惫跟在官员身后打灯笼的小厮。
想到了自己当时在猎场跪了半天的自己……莫名其妙的共情了。
舒兰熏在心里一边吐槽自己格局小、没出息。
另一边在想,这么快就更换官服,期间最受罪的还是这些家奴院工们。
他们需要连夜的改制,如果做的不好,还要被骂。
她当丫鬟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连夜做活计。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开口建议道。
“还是别突然换官服了,事以秘成,语以泄败,太高调不好。”
只要是舒兰熏说的,沈逸兴都点头说好。
现在改不改官服,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随后走下来的沈家人们,没想到自己都被抄家了。
居然还能享受到这种被当地官员,夹道欢迎的待遇。
他们先是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脸,
而后好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赶紧把手放下,脸上的表情立马倨傲了起来,
穿着最脏的衣服,做着最目中无人的表情。
看着十分的滑稽。
舒兰熏无意间看到这一幕,戳了戳沈逸兴问道,向后边指了指。
“后边这些你也不管管?”
沈逸兴却垂下眼眸摇头。
“不用管,他们不过自尊心作祟罢了。
我只答应祖母,把他们活着带到云洲,此外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在刺史府中,把他们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我作为沈家新家主最大的仁慈了,
但他们别想离开刺史府半步,少去祸害百姓。”
舒兰熏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沈逸兴这么安排,看起来有些不留情面,在舒兰熏看来却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要是她的话,会做的比这还要苛刻。
甚至都不会让这些人,这么健壮的来到云洲。
沈家人没有走多远,就直接被塞进了马车中。
宽大的马车,并不华丽,但沈家人依然充满了感激。
天知道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坐过马车了。
之前下马,都需要去踩着小厮后背的人,现在看到马车都争先恐后的往上爬。
沈逸兴带着舒兰熏只是在旁边冷眼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刺史府。
透过车窗看到,高大威严的府邸,所有沈家人都兴奋极了。
嘴里的奉承就和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还是我们世子爷厉害,我们居然能住进刺史府中。”
“感谢世子爷,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就是,要是早知道是这种待遇,我早就跑来了。”
车里的沈家人,对新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谁能想到自己是被流放到偏远之地,却在此处峰回路转,住上了这么漂亮的房子。
沈河更是为自己,抱住了沈逸兴的大腿,而感到自豪。
搂着自己身边的妻妾,得意洋洋的炫耀。
“瞧瞧你们的男人多聪明,简直就是慧眼识珠!
以后你们跟着爷,就吃香的喝辣的吧!”
只有角落里鼻青脸肿的沈青山,冷哼一声,揉着身上的酸疼。
拿眼睛偷瞄一圈,确定骆玉泽他们,并没有和他在一个车上。
他才敢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切,你们还真是给点甜头就满意,老子带着你们在京城,住的侯府不比这的,劳什子刺史府大多了?
你们也没说来感谢老子啊,真是些眼皮子浅的东西。”
要是之前他说这话,还没有人会说什么。
毕竟曾经的侯爷尊贵,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好处。
而且马车中大部人,都与他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
可惜,他对待荣娘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惹了众怒。
原本还有点孝心的庶子庶女们,对他还有点尊重。
那番话过后,真是一点尊重都没有了。
沈青山那话音刚落,就有人出声反讽他了。
“哎呦,现在还有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也不知道是谁,当侯爷的时候,一分钱的俸禄都没有往家里拿过,一直吃老侯爷的老底。”
说话的是侯府资格最老的一位姨娘。
她就因为年轻的时候长的颇有几分姿色,就被沈青山强抢进府中,
这些年容颜老去,本想在府里吃斋念佛的过一辈子,谁曾想跟着被流放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云洲,因为沈逸兴的原因,又看到了些生活的希望。
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沈青山又出来膈应人。
她怎么能忍的了。
直接就开怼,听到有人吱声了,马车中的其他人也都没有顾虑了,纷纷开始对沈青山口诛笔伐。
“就是,要是没有你,我们还不一定会被流放呢。”
“乱伦的货色能是什么好鸟?!”
原本侯府最会说话的莺莺燕燕,转过话头来骂人,也格外的刺耳。
只有在马车角落中的荣娘,耷拉着手腕,阴恻恻的盯着沈青山一句话也不说。
沈青山偶然与她对上视线,后背发凉。
浑身都不自在,连反驳继续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能往车厢的角落里躲了躲,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空了一个月的刺史府,再一次灯火通明。
沈家人欢天喜地的在院子里下了马车。
跳下车的人,站在院子里,后就全部就傻眼了。
站在马车一动不动。
后边的人催促道。
“喂,别挡道吧。”
“前面的怎么了?”
后边的人骂骂咧咧的也跳了下来。
……
同样傻眼。
“什么情况?”
沈家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府邸,
偌大的府邸,连个下人都没有。
沈家人从心底发出疑问。
“这里的下人呢?”
却没有人回答他们。
马车将他们送到后,转身就离开,根本不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
就算有人拦住马夫问了一堆。
马夫也只会挠挠头,说一堆他们听不懂的当地话。
沟通无效的沈家人,站在院子里傻眼。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沈逸兴。
正在和舒兰熏伴随在骆玉泽左右,去往给自己母亲单独准备的院落。
这个院落所处的位置,是整个刺史府位置最好的,而且也只有这一个院落,在旁边是有角门的。
在三人走进院子之前,沈逸兴还在担忧的询问。
“母亲,您确定要和沈家人住在一起吗?我在外边给您准备了另外的房子。
除了比刺史府小一点以外,一点都不比刺史府差。
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那里更加舒适,而且环境您也一定喜欢。”
沈家人都什么德行,沈逸兴很清楚。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办法分家,如今到了他的地盘,自己的母亲当然怎么舒心怎么来。
沈逸兴的担忧都被骆玉泽温柔的回绝。
“逸兴,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不用替我担心,现在你有能力了,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骆玉泽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待在沈家,替沈逸兴看着他们。
骆玉泽已经不是流放前的骆玉泽了。
就算是金丝雀被放飞这么多天也该成长了,何况骆玉泽本身就不是金丝雀。
之前束缚她的,一直都是礼仪教条,对女子的规训。
她身边的所有女人,都在这一套制度下生活,
她自己也没见过更广阔的天空。
而如今她从舒兰熏身上,看到了女子的另一种活法。
一种生机盎然的活法。
她也想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