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熏抬头看向那边其乐融融的沈海和青青。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青青找她是想寻求帮助呢。
可是对于她来说,只是提一嘴的事情,最后还是四公子沈海把他们推到了照顾青青的路上。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后又要上路了。
那个官兵的警告,确实有用,分饭的‘老淫货’确实没有再找他们麻烦。
也有可能是他更换目标了,没空来找他们麻烦。
这一路上沈逸兴和白崖拿着水囊努力找水,曾经的富家少爷,在侯府生活的时候,别说打水,连脸都不用自己洗。
如今为了一口水,每天要比平常人都走好多步。
遇到树木多的地方,两人就早起收集为数不多的露珠,有的树木树皮中水分充足,还会扒开树皮来给母亲和舒兰熏补充水分。
每天拖着镣铐行走,脚脖每天都被磨出血,而且手指上总是一圈树皮染的褐色。
从一开始什么都不认识的少爷,到现在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一棵树木水分比其他树木充足。
走出去的时间太长,还会被官兵甩鞭子。
他们走走停停,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认清了自己囚犯的身份,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男人脚踝上被铁镣铐磨的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而女人脚底板下也磨的全是水泡,然后水泡再被磨破,磨成茧子。
脸蛋也不再白嫩,被晒的红肿脱皮。
每天连饭都吃不饱,还要不停的徒步,几乎所有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有人坚持不住打起了歪主意,就比如秋霜。
秋霜不是不想逃跑,之前被沈管家带走调查后,受了好一顿皮肉之苦。
侯爷为了面子想杀她顶罪。
她走投无路下,趁侯爷庆祝贵妃有孕喝多了那天,买通了看管她的婆子,跑出去勾引了侯爷,成为了侯爷的通房。
秋霜也是倒霉,刚坐上通房丫鬟的位置,侯府就直接被抄家。
她身为侯爷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的。
秋霜只能跟着流放,每天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吃的还不好。
正巧‘老淫货’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拿着粥碗故技重施。
秋霜得到好处,勾搭了两天,半推半就的也就从了‘老淫货’。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出卖肉体,才得到的食物,没享用两天。
就被侯爷发现了。
一个男人被戴绿帽子,是非常耻辱的事情,尤其侯爷沈青山还更要面子。
当时就把秋霜打的鬼哭狼嚎。
“侯爷!侯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这个浪货,看我不打死你!”
沈青山气的浑身发抖,手上的力气更加的重。
秋霜为了活命,拼命的为自己开脱。
“侯爷别打了!别打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我讨来的饭,都是要孝敬给您的啊!”
听到这句话,沈青山高高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半信半疑道“真的?”
秋霜现在已经被打的晕了头,只要不挨打,让她干什么都行。
她立马在地上一骨碌,趴跪在地上。
头磕的邦邦直响。
“真的!真的!我把我的饭全孝敬给您!”
沈青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刚才还恨不得打死给他带绿帽子的秋霜。
听到可以多给他吃饭,转脸就对秋霜和颜悦色起来。
“霜儿,你要是早说,不就不用挨打了吗,快起来吧,地上多脏啊。”
就连一直对自己儿子溺爱的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气得捂着胸口。
“我的儿!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这个贱人?!我们侯府的脸面何在啊!”
对于老太太来说,侯府的脸面、侯府的风骨胜于一切。
她当时在大门口,亲手去打自己的孙子,就是为了侯府的风骨。
谁料这可怜的风骨,在她大孙子手中折了一半,又在她亲儿子手中折了另一半。
沈青山被自己亲妈这样当众大骂,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母亲,您放心,拿过来的粮食,我不会少您一口的,您就在一旁等着就成。”
老太太气的肝都疼,颤抖的手指着沈青山。
“逆、逆子……你是侯爷啊,我们侯府……”
沈青山不悦的吼道。
“行了!您别一口一个侯爷叫着,侯府早就没了。”
扑通一声,老太太又被气晕了过去。
沈逸兴叹了口气,带着白崖上前给老太太施救。
老太太幽幽缓醒后,看到身边是沈逸兴,脸上神色有些复杂,什么话都没有说,就一个劲的抹眼泪。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观望这场闹剧。
舒兰熏没想到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找秋霜报仇,秋霜就自己把自己混成这么惨。
舒兰熏勾了勾嘴角,低头继续编织没编完的草帽。
骆玉泽在一旁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学。
阳光实在是太晒了,每天低头走,晒的感觉头上都要着火了。
舒兰熏就边走边扯路边被晒蔫的草。
挑选合适的草茎,趁着休息的时间,编起了草帽。
骆玉泽和沈逸兴看到后也想学,不过沈逸兴的手拿剑可以,拿草茎总会把自己的手编进去。
试了两天,他就放弃了。
沈逸兴只好继续去远处找水。
今天队伍中发生争吵,他担心舒兰熏和母亲的安全,就把白崖留了下来。
舒兰熏草帽编的很潦草,草茎本身长短不一,遇到的草的种类也不同,所以呈现的效果就是勉强能看出是一个帽子而已。
就算是这样,也引来了很多人的嫉妒。
罗姨娘皮笑肉不笑的靠近,距离舒兰熏和骆玉泽五米远的地方,就被白崖拦了下来。
“站着,不许靠近。”
罗姨娘看着面前的高大的白崖,不得不停下脚步,讨好的笑着。
“哟,这不是白小哥吗,你让我过去,我找夫人说说话。”
白崖抱着膀子寸步不让。
罗姨娘往左他就挡在左边,罗姨娘往右他就挡在右边。
来回两次,罗姨娘一步都没有前进。
她狠狠的剜了白崖一眼,却也不敢惹年轻力壮的男人。
只好站在原地冲骆玉泽喊。
“夫人,夫人,您带着丫鬟做什么呢?”
骆玉泽从手上编半截的草帽上抬起头,看着罗姨娘满脸精明的样子。
神色冷冷的道。
“罗姨娘有事吗?”
罗姨娘看骆玉泽并不回答她,她也心里暗骂,但表面还带笑。
“瞧瞧,还是夫人御人有术啊,带在身边的丫鬟手都这么巧,哎呦,妾身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这么热的天,咱家大公子头上都被晒伤了,您去瞧了吗,都红肿一片呢,可怜见得。
您作为主母不能看着孩子受苦吧,正好您丫鬟手上这个草帽快编完了,丑是丑了些,不过咱家江儿也不是矫情的人。
夫人,您就把这个给我就行。”
罗姨娘这番话,舒兰熏听着都气乐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舒兰熏手指没有停,她想看看夫人如今要怎么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