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糖等了几秒,玉牌什么反应都没有。
默默叹了一口气,果然不能照进现实。
她又天真了。
“糖糖?我给你倒了杯水……”李惠不放心女儿独处,找了个借口进屋。
推开门看到夏初糖指尖的血,顿时慌了:“糖糖!你怎么了?手怎么破了……你……你别想不开啊!”
放下水杯,捧着女儿流血的手指,李惠眼眶红了:“糖糖……你……你别再做傻事了好嘛?”
“妈,我不是要做傻事。是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真的么?你别骗妈妈……”
昨晚抢救结束后,医生就告诉李惠,孩子心理问题严重,很可能会再次轻生,让她一定注意孩子的行为。
李惠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真的没法儿活了。
“妈,我会好好活着。您不要担心。”
见女儿信誓旦旦,李惠悬起的心稍稍放下,瞥见桌上盒子里的玉牌,“糖糖,这玉是好东西,你别嫌丑,戴上吧。”
“这玉牌很贵重吗?”夏初糖好奇问道。
玉牌是李惠给的,上辈子夏初糖嫌这东西老土一直没戴过。后来章敏敏看见了问她要,她毫不犹豫就给了。
“应该是好东西。”李惠也有些不确定:“反正我小时候戴着没生过病。”
夏初糖一听,赶紧道:“那您继续戴着啊。”
“我上班要打领结,戴着不舒服。”
实际上,李惠是想把好东西留给女儿。
都说玉养人,李惠没钱买金子给女儿压身,就想着把这玉牌给孩子戴着。
夏初糖刚考上高中时,李惠用玉牌当礼物给了女儿,只是女儿很嫌弃这礼物,根本没戴过 。
李惠手指轻轻碰了下女儿包着纱布的手腕,心痛:“再说,妈妈也老了,给我戴浪费。现在你戴更合适。”
又怕女儿抗拒戴玉牌,李惠补充了句:“要是你不想戴,就别戴,别勉强自己。”
“我拿出来就是想戴啊。”夏初糖发现母亲对她的小心翼翼,心里又温暖又愧疚,拿起玉牌挂在脖子上,乖巧卖萌:“妈,好看不?”
“好看!”李惠认真打量,只觉得原本普通的玉牌,此刻竟然映衬的女儿肤色都好看起来,笑道,“戴了就别摘了,摘来摘去容易丢。”
夏初糖才不会摘。就算这玉牌普通无奇,那也是妈妈送的,她会好好珍惜。
中午吃了饭,夏初糖问妈妈要了五十块钱。心里很愧疚问拮据的母亲伸手,可她这一头难看的发色必须要染回来,否则返校也会被赶回家。
夏初糖离开后,一直憋着没敢多说话的赵大妈开口:“给她这么多钱,这孩子不会又乱来吧?”
五十块钱啊,那可是家里一个月的菜钱。
“哎,那咋办?我总不能不给吧。”李惠不敢再刺激女儿,“只要她好好活着,我能给的,都尽量给。”
李惠也拿不出很多钱,五十块钱能拿出来,她就不想让女儿不高兴。
赵大妈知道女儿的苦,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对了,你姨带着杨萍和敏敏去医院了,你没碰见吗?”
“妈……”李惠吭吭巴巴说了早晨医院的闹剧,郁闷:“这下我把姨得罪了。回头这房子……”
赵大妈现在住的房子是赵兰英找的,不要钱。要是把人家得罪狠了,不让住这儿了,那租房子又是一大笔开销。
李惠现在一个月就400块工资,过的就捉襟见肘,负担不起房租。
“你啊——”赵大妈有些埋怨,却也没说重话:“回头跟糖糖再说说,别和敏敏走太近。那孩子心眼多,她被卖了还帮数钱。你等下买点水果称点桃酥,去跟你姨赔个不是。”
李惠抿了抿唇角,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还是点了头:“那我现在就去。”
早晨她也是被气狠了,没忍住……这气头过了李惠就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女婿要是能帮衬帮衬咱,你和糖糖也不用这么苦。”赵大妈有些怨言,却还是拍拍女儿的肩膀,宽慰:“糖糖也快长大了,工作就能挣钱,我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你姨说话不好听,你再忍忍。”
“妈……”
李惠内心很不愿意给赵兰英低头,可没办法啊。
反正已经忍气吞声了半辈子,也不差这一回了。
吃了几口饭,李惠出门买了点心水果去赔罪了……
夏初糖揣着五十块钱,在家属院附近的沿街选了一家小门面理发店进去。
理发店很小,两把椅子,两面半身镜,镜子下打了个木头台子,放了一堆理发工具,一个简易洗手池,上面配了个铁皮桶储水……
店子很简陋,90年代大多数理发店都这样。
店里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忙活,她盘着孔雀开屏似的高耸大姨头正在给人吹头发,见到有人进来,热情招呼:“小妹进来坐,要剪头?”
“染头发多少钱?”夏初糖扫了眼放染发膏的架子,径自走过去拿起一支:“这个。”
中年女人笑起来:“妹妹眼光真好,这是进口染发膏。不过……贵了点,要45块。”
夏初糖皱了皱眉:“还能便宜吗?”
上一世,夏初糖辍学后在理发店当了一年洗头妹,后来老板看她漂亮,收她当了学徒,理发这一块,她算是个行家。
手里这染发膏很次,按现在这个时候的物价,进价最多几块钱。
“哎呦,我这就赚你几块钱手工费,都是亏本买卖!”中年女人大倒苦水,“小妹,你看我这染发膏,是华妮的,大牌子!都是进口货!”
夏初糖抬起手,指了指染发膏盒子下面的小字,语气淡淡,“这上面写的是海市生产,我识字。”
女孩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校服却染着夸张的红发,老板娘自动认为她是早早辍学的不良少女。
没想到,不良少女还懂得看染发膏生产厂址?
“瞧你说的,姐不是那个意思。”中年女人尬笑了两声,“那就算你40块,不能再少了!”
“20块钱。”夏初糖回了个价。
“啥?20块?”老板娘差点跳起来:“小妹,这是染发啊!我还要给你调,给你上色,手工费都不止20了,我……”
“老板娘!滚出来看看我染的头发!”店里进来个穿着清凉的黄发女人,语气不善进了店里。
黄发女人抓着发稍,发脾气:“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花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要不我就让豹哥把你店砸了!”
老板娘心里一颤,面上赔笑:“哎呦,瞧我娇娇妹子说的,你这么漂亮善良,怎么可能做这事儿?那啥,你等等,我吹完这个头发就给你看。”
黄发女人可没那么好说话,一脚踹在理发凳子上,嚣张无比:“谁Tm是你妹?还叫我等?给你脸了是不是?现在立刻给我个说法,要不我现在就去呼豹哥!”
正在吹头的老阿姨一看这情况,连忙起身:“那啥,老板娘,我家里炉子好像没关,我先去看看哈……”
不等老板娘搭话,烫头阿姨一溜烟先跑了。
“现在不用等了?”黄发女人冷笑一声,转身坐在了理发椅上,“说吧,我这头发怎么搞好?你要是说不出来个好办法,我今天必定砸了你的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