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去的机会太过渺茫,是不是躺上了那张小推床就能离开。
也许是离开这个世界也不一定。
两天了还是三天了,人又被拖走两个,下一个拖走的会是谁。
李瑞并不认为被带走的人能得救,如果能救为什么不早点救,就偏偏等你要死了才救。
这不纯纯折磨人。
可是办法又在那里,被房子关着什么也做不了。
水喝了一口又一口,并不是因为渴才喝,只是想做点什么。
喝久了会有奇怪味道,是咸的是酸的是苦的唯独不会是甜的,水应该是什么味道也没有的。
遥望窗口的时间越来越久,那是唯一能看见一点天空的地方。
空间内他们痛苦的低吟通过耳膜拉扯神经,融化的脑髓四分五裂。
视线一但落下他们斑斓化掉的脸在对视,扭曲的狰狞的和鬼一样。
脏和丑一样污染一只眼球,很想把它们掏出洗洗,装在矿泉水瓶子里会弹来弹去吗,想想还是算了瓶口太小塞不进去。
吸入的臭味越来越浓这才几天,粪便味腐臭味还有属于人的根源性恶臭充斥这整个空间,那是灵魂深处的味道永远也洗不掉。
折磨的鼻子想割掉又不能真的那么做,因为会变丑。
现在丑不丑好像无所谓了,红点变成斑正在不断扩大腐蚀着将近一半皮肤,如果不是抽了脓人形都无法保持,时间越久越烂。
将近一半的人都在躺着而不是坐着,躺着要比坐着轻松,白静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倔强的靠着墙。
十分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理智没有一丝崩溃的迹象,明明彼此的情况都差不多。
痛的紧闭的睫毛都在颤抖,睡着的时间太长醒过来就成了折磨。
察觉到李瑞注视,他睁开了眼用很轻的声音说:“把刀给我,下次门打开的时候我掩护你,你赶紧跑。”
听到他的声音总能回归几分理智,李瑞无力的爬起来做他旁边,勉强的笑了一下,“换一下,我去和他们周旋你赶紧跑。”
“你......你真想我们两个都死在这吗?”
“我不介意和你死掉,这是唯一的办法。”
话就这样僵硬到两人嘴边,李瑞清楚的很就他那个身体素质站一下都很困难,拿什么去跟别人拼。
当然李瑞自己也一样。
身体的血液好像咳尽了一样,每块骨头肌肉好像软烂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血斑扩散的越来越大没有时间和机会了,李瑞并不打算征求白静的同意,拿刀直接上,能拖几个是几个,一分钟也行。
在那之前李瑞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来这的两三天他们没有发过一点食物,那些人想要他们死何必浪费。
只是偶尔会发一点水苟延残喘,每天带走最虚弱的那个,这是做什么奇怪实验。
几天没吃东西李瑞也不会觉得很饿,甚至怀疑胃是不是烂掉了。
所有人都一样在病痛的摧残下忘记饥饿,忘记是否还活着的这一事实。
意识转动的时间很慢,但门锁拉动的声音会来临。
李瑞蓄势待发缩在旁边准备袭击,趁他们查看病人的间隙使出全身力气,朝那两人扑过去。
几乎同时,没想到白静也一样,来不及表现惊讶。
尖刀就要刺中防护服下的脖子,然而肚子被一股巨力击中,李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出去像张纸片一样倒在地上。
警棍脚踢铺天盖地的袭来,太弱了简直堪比小孩子的游戏一样拿捏,白静没撑两下子和他一样倒在地上。
也许是他真的打到了其中一人,那人打的特别凶,脚狠狠的踩在他胸口上吐出一大口鲜血,闭上眼睛了也没有停下来。
李瑞连忙爬过去帮他挡两下,希望他不会介意自己的衣服上沾的脓血压着他。
嘴里久违的尝到了甜味,还有多少血可以流这是个未知问题,可能马上就没有了,可能还有很多。
不是第一次被打趴在地上了,没有哪次比这次更难过,极限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挑战的。
旁边围着看的人很讨厌,特别是那个干瘦男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不被打死或病死而是在看一眼会气死。
或者是骨头太硬没一会动作就停止了,脑袋上的人狠狠啐了一口,恼怒的说着骂人的话。
“明天就他吧,希望脑子里的xq值够高。”
“真不想干活。”
隐隐约约只能听清模糊的几句,不知道那个“他”说的是白静还是自己。
门一关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了,房间暗了很多李瑞踉跄撑着手臂爬起来,嘴边的血还在流,那个瘦小男人开始蹑手蹑脚的靠近。
他伏着身子过来,胸口处宽大的病服露出了仿佛气泡一样的脓肿,丑陋极了。刀子被抢走了还是白静送的那一把。
没关系衣领贴了刀片,胡茬几天没刮了。
“呵呵,走开。”
银光闪过,瘦小男人捂住脖子一脸惊恐的退开,气急败坏的爬到角落里擦拭流血的口子。
李瑞干咳了几下,连忙把还有气的白静拖到老位置躺着。
浑浊的空气喘的胸发闷,发晕的大脑几度看不清眼前的事物,身体的溃烂,绝望的处境。
名为理智的弦一刻也无法撑下去,唯一能支撑心脏继续跳下去的安慰,不过是紧握他没有多少皮肤还有余温的手。
彼此血肉相融,一起烂掉。
血液一点点干涸成块,一碰就会掉渣,李瑞稍微缓了缓给白静喂了一口水,他的呼吸和心跳一样微弱,仓房中间那一大滩血红的触目惊心。
无尽的痛苦包裹李瑞缩成一团,脸深深埋在膝盖里不愿意去面对,任凭化脓没有皮的血肉粘在衣物上,也没有动一下。
在手无意中触碰到口袋那一刻,李瑞突然想到还有半板药没吃,当初想让白静吃的他却让自己吃,相互推辞就一直还在。
麻木的手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八粒药一颗颗扣开薄膜倒在手心还有皮在掌心里,这番显眼举动逃不过暗处人的眼睛,失控的事情发生了。
黑漆漆的人边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药,可能是那个干瘦男人或者是旁边没有皮的女人,剩余活着的十四个人前赴后继的朝李瑞爬过去。
那丑陋脓肿的模样像极了披上癞蛤蟆皮的人形,可怕的是无处可逃。
“药!”
“给我药!”
“我的,我的!”
嘶吼激动直扑要喂下的药,一具又一具恶心的躯体压到李瑞几近窒息,无力推开身前任何一具躯体。
能做的只有死死握紧手中的那一点希望,薄薄的刀片划不开疯狂的痛苦。
“这是我的,不准抢!”
“不准抢!”
“我的...”
李瑞微不足道的的声音淹没在腐烂的肉体里,无数只黏腻的手摇晃抓紧身体各处。
拉扯手臂尝试掰开焊住的拳头,然而被一条狡猾的舌头钻进指缝里卷走血肉包裹的所有药丸。
李瑞绝望的松开掌心,人堆失望散去,崩溃的眼神死死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最后锁定在一张愉悦的嘴上,一上一下的唇宛若剥了皮的毛虫,流着恶心的体液。
李瑞颤抖的手捡起地上带灰的刀片,猛的朝那张嘴扑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的被扑倒,脸被划烂,腮帮的皮肉被割掉,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好像不存在一样,瘦弱的身体不顾一切的在切割,撕扯。
压抑不住的疯狂,割开他脖子上的烂皮,扯出筋脉气管食管,浑浊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骨节分明的手硬生生塞进嘴里喉咙里去掏。
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疯了一般,呢喃着来自地狱的低语。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血红看不清的数个器官从模糊的烂肉里扯出来,那猩红狰狞的人看得所有人胆战心惊,默默低下头听着脏器搅动的粘稠声。
终于有点溶解的药丸在被切割的食道里找到,红白相间正好八颗。
李瑞欣喜的捻在手心里,像个献宝的孩子爬着血印过去塞进白静的嘴里,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敢抢。
希望他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