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憋死英雄汉啊！”
赵英在心里嘀咕一声。
为了能让服装厂正常运营下去，现在只能亏本卖货了。
现在的赵英，对老爸的崇拜有些动摇了。
跟梨县纺织厂签的合同，是正确的吗？
“那好，我直接派车去你们服装厂取吧，就不用再往这边运了。”
杨帆开口说道。
“可以，我带你去服装厂，直接把钱交到财会室就行。”
赵英回答。
“那行，我去租车！一会儿咱们在服装厂门口汇合。”
杨帆转身离开。
而说是租车，也是托词，实际上郭嘉早就买了一汽解放卡车。
从大岭村往出运成品碎花连衣裙，没有卡车怎么能行呢？
绕了一圈，杨帆看没人跟踪，便向提前安排好的卡车等待位置走去，准备去赵记服装厂取衣服。
而赵英安排在飘香干果铺各个分店对面的摊位上，也分别出现了可以一次买上百件衣服的人。
售货员以为是顾客们自己组织的，也没在意。
另外，老板吩咐了一次性超过100件衣服就是2元钱一件，他们打工人也不想那么多，有人买就卖呗！
等到杨帆带着车把2000件衣服从赵记服装厂拉走。
赵大年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还在死死的盯着。
虽然没有赔多少钱，但是刚开门营业就亏损，还是十分不吉利的。
赵英也在屋里闷不出声，赔钱和赚钱的感觉当然不同。
可是他们父子俩还不知道，他们摆在飘香干果铺各个分店对面的其他摊位，也累计卖出了1000多件衣服，都是以100件为单位，也都是2元钱一件。
如果知道，这是在他们滴血的心上又插一刀。
3元钱一件的也卖出去了一些，但有2元钱的价格在，大家买的热情不是很高。
所有摊位累计到一起，零售的也就100左右件，根本没有看头。
而实际上，在赵英的各个摊位上成百件衣服购买的，都是黑子后面找来的几个人。
他们穿插着挨个摊位上去买衣服，再统一到一起，最后全部装到郭嘉的卡车上。
一天的时间，郭嘉通过杨帆等人，在赵英这边一共买走了3000多件碎花连衣裙。
来了一把现实版的“草船借箭”！
2元钱一件，自己做都做不下来！
晚上庆功宴上，黑子、胖子等人无不是竖大拇指，直呼嘉哥厉害！
杨帆不在酒桌上，他已经跟着卡车去春城火车站了。
到那里通过火车给代理们发货。
原本布料快要紧缺了，现在郭嘉低于成本价直接买进了成品衣服，也算是解决了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黑子手下的这帮人天天去赵英的摊位上买衣服，一次100件200件的，也不多买。
唯一大手笔的就是杨帆一个人。
他的理由就是老爸手里工厂多工人多，对这个年底福利很满意，于是再次购买。
数量也从2000件上升到5000件。
赵大年这边也不傻，一天两天不觉得什么，可是时间长了，也猜到这些人应该是来他这里进货的。
可是这些人去哪里卖衣服，始终没有查出来。
100件200件衣服来买的人都十分滑溜，赵大年派出去的人，最后都跟丢了。
而杨帆这个大客户，只能跟到火车站。
这次是发货到山南，下次又是发货到海北的，没有个固定的地方。
赵大年甚至按照手下人打探到的卸货地址，亲自出省去调查。
可是那边的服装市场上和东北三省这边一样，都是饱和的。
各个商贩手里都有囤货，谁也不缺碎花连衣裙。
最最主要的一个原因，现在市场上碎花连衣裙已经饱和了，人们大多都买了这衣服。
现在赵大年就是想以3元钱4元钱的价格到外省去甩卖，结果也一定和在本省本县内一样，没有多少人会再买。
毕竟同样的衣服，又有几个人愿意买两套或是更多呢？
这就让赵大年陷入僵局。
离规定的每月最低1000匹布料的订购最后日期越来越近。
每天零售又十分的少，也只能放任这些人成百件衣服这样，用2元钱的价格把衣服买走。
赵记服装厂开始进入恶性循环，好不容易把1000匹布料的钱凑够，又要到了工人们发工资。
于是乎，郭嘉利用杨帆等人不停的在赵英这边以2元钱的价格购买衣服。
赵大年赚不到钱，每笔出货又赔不上多少。
就是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模式，持续到了过大年。
农历春节这天是1981年的2月4日，与郭嘉他们全家喜庆祥和不同，赵大年的家里是鸡飞狗跳。
赵记服装厂的工人们在服装厂里找不到厂长，就来他家里堵。
平时抓不到人，大家选择在除夕夜这天来找赵大年要工资。
没错，现在赵记服装厂已经开不出工资来了！
衣服大多都是低于成本价销售出去的，梨县纺织厂那边又不能拖欠。
每个月把1000匹布料的钱给完，哪里还有工人的工资。
就是布料钱，卖的衣服都凑不够，赵大年借遍了亲朋好友，现在已经没人再敢借给他钱了。
合同就在那里摆着，违约就要承受180000元的赔款，赵大年根本不敢不买纺织厂的布料。
也就只能在服装厂的工人这边放赖了。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
而赵英，早已在赵大年的授意下，离开了这个旋涡，对外表示和老爸早已分家另过。
保护住了手里的不动产，至于现金，那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赵勇也被扫地出门，只捞到一个赵记瓜子铺，勉强度日。
但也比赵英要强，他个人手里还有一些钱过年。
赵英是身无分文了，过年是在孙淑琴家里过的。
赵记服装厂收购过来以后，孙淑琴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虽然赵英说手头没钱，也赶在过大年之前把婚结了。
可是不曾想服装厂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最后连工人工资都发不下来。
最悲催的现在就是她孙淑琴了！
原本还以为终于找了一个好人家，等到赵英接管了服装厂，未来她就是厂长夫人，妥妥的富贵人家。
可是哪曾想，与赵英结婚不久就落魄至此，对方连过年的年货都买不起，还要来她们孙家蹭饭。
可是看着赵英手里还有县城里的住宅等不动产，孙淑琴选择先隐忍。
要不然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