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抓到你了啊。”
林萧向许月投去目光,露出疲惫的笑容,只几步走到她的面前,沉声说道,“真是的,你这家伙怎么那么能躲啊。”
“嘿嘿,我知道林萧一定会找到我的~”
见得林萧向她走来,那原本还弥漫在许月俏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甜甜的微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唉,我说你是不是对天台有什么独到的喜好啊?”
林萧一边开口吐槽,一边走至许月身旁坐下,“印象里……你好像很喜欢躲在天台上,或者是海边的礁石下。”
“……”
对于林萧向她抛出的问题,许月则是缓缓抬头望向那片寂静的夜空,“因为这里,是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这一刻,林萧看到了许月眼里如流光般迅速闪过的寂寞,就像是是孤独行走了几十万年却未曾有过依靠的「迷途旅人」。
她的眸里流转着淡淡的银光,倒映着夜空,还有那一轮凄清的圆月。
林萧一时语塞。
他不明白,许月为什么会表现出如此情感。
不知为何,他居然对眼前的许月感到几分陌生。
她的心底里并没有洒满的和煦暖阳,只有一望无际的寂寞,以及空无一物的悲伤。
二人就此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许月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寂静。
她向林萧投去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向其询问道,“林萧,如果某一天,我不见了……你会难过吗?”
“这……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啊!”
林萧虽有些愕然,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当然会难过啊,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
听得他这般回答,许月泛起笑意:“也是啊,毕竟我们还是未来的情侣呢~”
林萧无奈扶额,小声吐槽道:“咳咳,这个倒是不必了……”
“……”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二人相视无言,默默将目光撇开,心中那不可言说的思绪,落在头顶那片夜空之中。
又是过了许久,许月再次开口,轻声问道:“林萧,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当然可以!”
林萧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自然是挺直腰板,洗耳恭听。
看他如此认真的表情,许月也是嫣然一笑,薄唇轻启,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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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虚无之地,祂们将其称作为世界的尽头,也同时是诸位神明的诞生之处。
某一日,虚无的信使衔来一片皎洁的月光。
于月光之中,诞生了一位新生神明,名为「赫拉」。
「嘶嘶嘶(电流声)……司掌月与夜空之神明……赫拉(电流声)」
「开始执行(电流声)……」
与其他神明一样,赫拉自诞生那一刻,便开始执行驻守世界的「使命」。
直至驻守的世界遭受崩落,化作为「钉子」的祂,化作为亿万万尘埃飘散,重归虚无。
直至万年之后,时间的摇篮催生出新的形体,她的存在得以延续。
但和其他神明不同,即使是完整经历了「诞生-湮灭」的过程,她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记得蔚蓝的海。
她记得澄澈的天。
她记得孩子们的欢笑;
她也同样记得,世界如枯叶般坠入虚无的那一瞬间。
但她并未在意,仍继续去执行她的驻守使命。
「只是,换了一个世界而已。」
她如此想道,宛如一只飞蛾,扑向了终将崩落的下一个世界,毫无怨言地为此献上自己的一切。
就这样,不断轮回往复,足足八十万年……
正如普通人必将在某个时间段站在十字路口,面临难以抉择的情况……
经历八十万年轮回的神明,终是在某一天,对「使命」一词产生了质疑。
她想不明白,既然世界终将崩落,那为何要去执行所谓的使命?
世皆人称她为守护世界的神明……可她却认为,自己只是站在一万万生命之上,默默见证世界陨落的守墓人罢了。
「真是够了!」
她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逐渐地,讨厌转变为厌倦,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她厌恶这该死的使命!
凭什么我要去做这种注定失败的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像是万千生灵那样,普通地活着?
去化作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也好,只要能抛弃这让人恶心的使命!
什么拯救世界?
这与我何干!
自八十万年以来的记忆,就像是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山,积压在她的脑海里。
哪怕是她是神明,也快要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她疯了!
于是,在驻守某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世界之时,几近疯魔的她,主动出手摧毁了这个世界,使其提前陷入崩落。
「既然崩落不可避免,那我就……」
可不知为何,当她望着这个世界支离破碎的模样,如同一捧灰烬,只需她稍稍吹气,便可将其吹散……
这一刻,她心底里萌生起强烈的负罪感。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出于负罪感,她连忙发动自己的全部力量,化身为「钉」,试图锚定这个被即将「死亡」的世界。
然而,崩落又怎是区区神明能够阻止的呢?
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即将迎来终结。
而这时,有两名意外的闯入者,竟通过「世界裂口」,进入了这即将崩毁的世界。
也许是为了逃避,又或者是无法面对事实。
力量所剩无几的她,化为一道渺茫的意识,附在了其中一名闯入者的身上。
再然后……
被她所附身的闯入者,有了身孕,顺利诞下一名女婴。
身穿军装的父亲见女婴诞生之际,夜空中星光黯淡,只有一轮清冷的圆月,便随口为其取名为——
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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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月将这一则时间跨度几十万年的故事叙述完毕,而作为听众的林萧,当即就陷入了沉默。
四下寂静,只有沙沙的风声在耳畔回响。
又是许久之后,沉默的林萧才缓缓开口,向身侧的许月询问道:“所以……许月,你真的是一位神明吗?”
“准确来说,我并不是神明。”
许月轻轻摇头,眼底荡漾起微弱的光芒,“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