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幸福的时刻，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了。
苏亦晴擦干眼泪，再次望向窗外的夕阳，想把这一幕印在脑海里。
以前快乐而不自知，人只有在遇到绝境的时候，才能真正铭记生活中的小确幸。
“都会好起来的。”祁连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低哑地蹦出这几个字。
苏亦晴刚想点头，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是鹿一凡。
祁连自然也瞥到手机屏幕，手掌一紧，默默走到门外，给苏亦晴留出谈话的时间。
“喂，一凡，有什么事吗？”苏亦晴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刚才哭得连带喉咙都觉得干。
鹿一凡语气听起来也不怎么好，软绵绵的，带着无力感，“晴晴，沁怡是不是出事了？”
“啊？没事，不用担心。”
这次果然闹得很大，短短的几个小时，连鹿一凡也知道了。
鹿一凡长吐一口气，语气带着无奈：“不用瞒我，我都了解清楚了，我知道你要赔很多违约金，我已经把我这些年攒的钱都打到你卡里了。”
苏亦晴张了张嘴，下意识拒绝：“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别嘴硬晴晴，大不了你赚回来再还给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这些钱不算什么。你现在情况特殊，加上给那家日企的违约金，你总不能真的让公司倒闭宣布破产吧？”鹿一凡苦口婆心，想让苏亦晴接受他的好意。
果然，这番话让苏亦晴陷入沉默。
她确实很需要钱，但她真的很难说服自己去要鹿一凡的钱。
“别想太多，你不用时刻那么坚强的。”
“我还有事，你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鹿一凡的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语气带着几分苦涩，匆匆挂掉电话。
鹿一凡挂掉电话的几秒后，苏亦晴就收到银行卡入账的短信。
这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看得出来是鹿一凡从进入演艺行业后全部的存款。
她忍不住哽咽，又不想让眼泪落下。
她今天哭得实在是太多了，快把一年的眼泪都流干了。
她抬头仰望天花板，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又打开沁怡的官方微博。
苏亦晴发现下面冒出很多骂鹿一凡的言论，说他和沁怡狼狈为奸，代言的品牌竟然入驻政治倾向不对的企业。
甚至还有人要求封杀像鹿一凡这种劣质艺人。
真是多事之秋。
苏亦晴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鹿一凡会这么快知道沁怡的窘迫了。
她突然想到林歌，连忙给她打了电话。
幸亏林歌咖位比较小，而且只代言过清愿这一款单品，所以网友自动忽略了她，让林歌悄悄躲过这次网爆。
“那你还好吗？晴晴，应该没事吧？”林歌不知道沁怡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风险，也不知道苏亦晴承载着多么大的压力，她只知道，和苏亦晴成为朋友这些年，她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都能搞定，所以压根没想过她会濒临破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都是小问题，你放心啦。”苏亦晴控制语气上扬，让林歌听不出什么异常。
林歌这人过于大大咧咧，不像鹿一凡那么心细，听苏亦晴说没事后就放下心来，“我的好晴晴，没事就好，我才睡起来，刚才看到你们公司的微博就想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先打过来了。”
“你放心吧，我这种十八线小明星，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就算有人骂我也不怕，我又不是没有被网暴过。”
苏亦晴心情一阵苦涩，表面顺着林歌的话点头，“嗯，你照顾好你自己。”
“知道啦我的好晴晴，最爱你啦。”林歌的声音有些甜腻。
苏亦晴牵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嗯，我也爱你。”
林歌呆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还是天真无忧的性子，她如果不知道，那就永远别让她知道吧，苏亦晴希望她可以一直快乐。
至于鹿一凡……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还清。
没有察觉，祁连已经站在她身后。
他没有说话，等到苏亦晴发现他的时候，他才开口：“别担心，会好起来。”
“但愿。”
经过这么一折腾，苏亦晴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崩溃。
她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然是她自己没有全面做背调，那她理所当然应该承担这个后果。
其他的房子都卖了出去，只剩下家里那套别墅还有她和祁连住的房子没有卖，但是违约金还差三分之一，这就像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苏亦晴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掉了一大把。
眼看着七个工作日就要到了，钱还没着落。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宣告破产吗？”钱如果没凑齐，就算是苏亦晴不想抵押公司，到时候也会被法院强制执行给覃塘。
苏亦晴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四周黑漆漆一片，她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包烟和好几瓶酒。
晚上九点多，祁连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苏亦晴一个人。
她连开了好几瓶酒，一瓶一瓶地往喉咙里灌，液体流淌在喉咙，火辣辣的。
但苏亦晴就想麻痹自己的大脑。
快要喝醉的时候，她又点了一支烟。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她打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有点着。
微小的火苗点燃烟头，苏亦晴闭上眼睛，把另一端放到嘴里，烟草的苦味在嗓子里弥漫开来，把她呛得狂流眼泪。
眼泪的水龙头一打开，就再也控制不住。
苏亦晴胡乱地把烟头按灭，边喝酒边哭，直到喝得昏天黑地，直到喝得没有意识。
祁连刚一进门，就闻到烟酒交杂的味道，他一脸不悦，好看的眉眼皱到一起，“啪”地一声打开灯。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茶几上是空荡荡的酒瓶和按灭的烟，苏亦晴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嘴里还说着胡话。
“晴晴？苏亦晴？”祁连阴沉着一张脸，想把她扶起来，但苏亦晴喝得太醉了，怎么叫都没反应，只是一直在念叨，“爸爸，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这一声低语，触动到祁连的内心。
他伸出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晴晴，会没事的，有我在，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