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晴眉头紧锁，态度如一：“我接受不了贵公司之前的言论，签合同之前没做完整的背调是我的问题，我愿意赔付违约金，其它的不必多说了。”
“呵，口气不小，一个丫头片子不知道轻重，告诉你，违约金必须是现款，你要是单方面解约，七个工作日之内必须把全部的违约金打到我们公司账户上。”覃塘总裁冷哼一声，十分不爽。
他知道沁怡虽然发展得不错，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拿出那么多钱。
而且他们最近一直在开发新项目，估计很多钱都投进去了。
沁怡要是单方面毁约，公司基本就可以宣布破产，要是想继续经营下去，怕是难了。
“嗯，解约。”苏亦晴虽然满脸倦容，但还是语气坚定，哪怕破产她也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情。
覃塘总裁算是看出来了，苏亦晴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认准的事情怎么劝都劝不动。
他只能放弃劝说，心里盘算着怎么在最后关头多要点钱跟公司总部交差，“苏总，既然你的态度这么坚决，我也无话可说，我们公司的柜台布置费，水电费，员工费，都需要你们来承担，毕竟是你们要解约，希望理解。”
“……”苏亦晴抿着唇，一句话都不想说。
这就是摆明的敲诈，但这事儿沁怡没理，所以对方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就算是打官司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苏总如果没有异议，我就把这件事情报给总部了，当然苏总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覃塘仍会尽心尽力地跟沁怡合作。”对方语气悠闲，能想象出来他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头跟苏亦晴讲话的场景。
“就这样吧。”苏亦晴已经筋疲力尽，不想继续聊下去。
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苏亦晴的心坠入谷底。
刚才的态度是非常坚定，但是天知道这个违约金是多么大的一笔钱。
这种合同，双方如果遵守约定，就没什么事情，一旦有一方违约，那就纯纯霸王条款。
况且沁怡最近的资金都投入到新产品研发里去了，流动资金所剩无几。
苏亦晴耷拉着脑袋，查了查自己几张卡的余额，加在一起只够个零头。
无力感充斥着她整个人，此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苏母。
“喂，妈。”苏亦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还正常。
苏母语气关切：“晴晴啊，我怎么听你徐阿姨说，沁怡要和一家公司解约，是不是还要赔钱啊？到底是什么情况？”
徐阿姨是苏母的朋友，同时是个冲浪达人，一把年纪，手机玩得贼溜，这消息如果不是她告诉苏母，苏母估计一直都不会知道。
苏亦晴强颜欢笑，撑着脸安慰苏母，“没事的妈，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很好，沁怡也很好。”
苏母听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我女儿干什么都行，被你徐阿姨说得，我都吓一跳，赶紧给你打电话。”
苏母的话让苏亦晴红了眼眶，她捂着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苏母没有注意到苏亦晴的不对劲，在她心中，自从苏父走后，苏亦晴就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事情都有她撑着，从没出过什么岔子。
她像往常一样喋喋不休，跟苏亦晴说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跟你说晴晴，穆穆最近的状况好很多了，我过段时间想给他找个开发智力的老师，看会不会更好一点。”
“不过过段时间我还想带穆穆出国旅游，本来想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的，但是你太忙了，我可以少带穆穆去几天见见世面，他现在也能记住见到过的那些美景……”
苏母越说，苏亦晴的心情越差，那些美好的画面就像一根针，一下一下地扎到她的心上。
她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不能给家人带来美好的生活，以后还可能连累他们，让他们跟着她一起吃苦。
苏母一直都是大小姐，从小就生在豪门，年轻时候嫁给苏父，基本没受过什么苦，现在竟然要因为苏亦晴的失误跟着吃苦。
苏亦晴越想越难受。
苏母见苏亦晴不说话，有些奇怪，“晴晴，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在工作？对了，你知道小衡哪里去了吗，好久没有听到过他的动静了。”
“不知道，他没联系我。”苏亦晴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平常一样，但是她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哭腔，所以她很怕妈妈听出来，飞速说，“妈，我先不和你聊了，我先工作。”
还没等苏母回答，苏亦晴就急匆匆挂掉电话。
她颓废地缩到角落，泪水无声地滑下，狠狠拍了几下头，在心里愤恨着自己的无能。
她是总裁，她不能在员工们面前暴露情绪，如果连她都垮掉了，那公司的其他人怎么办？所以她哪怕是哭泣，都不敢大声。
十分钟后，苏亦晴咬着嘴唇，胡乱拿了几张纸擦干眼泪，撑着地站起来。
她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房产中介电话，把自己名下的几套房子详情发给了他。
对方很快给了回复，问她的意向价格，苏亦晴咬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发了一条，“尽量卖得多一点，但前提是这几天就要付款。”
“我，缺钱。”
颤颤巍巍地打出最后几个字，苏亦晴把手机放到一旁，情绪又像洪水一样决堤，原来缺钱是这种滋味。
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竟然沦落到卖房子周转，要是说出去，别人肯定会笑掉大牙。
苏亦晴戴上墨镜，回到家，把自己和祁连住的这套房子也拍照发给了中介。
她心里既希望有人买，又不希望有人买。
环顾着四周熟悉的陈设，她的心像断掉翅膀的小鸟，直直地掉落到山谷，挣扎又绝望。
苏亦晴之前的大牌包包，也被她一并打包，准备放在二级市场卖掉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