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域眨了眨眼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请你自重。”边屿说。
“诶?”沈域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有些呆萌,“学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呀?”
“我们并不熟,也并不是什么其他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对我做出任何暧昧的举动,更加不要称呼我学长。”
“你不是我的学长吗?”沈域说。
“我是边屿,并不是你的学长。”边屿看着沈域,语调淡淡的。
沈域眨巴着眼睛,“我知道呀!我就是在叫你名字呀,难道我还要管你叫老师?”
“边屿学长!”
“哎呀,别这么正儿八经地喊我,多见外。”
边屿:……
“叫我名字呗。”
“你叫我名字。”
“……”
沈域觉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一块硬骨头,边屿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拒人千里之外。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妥协。
直到来上课的教授进门,沈域才停止了骚扰,但是依旧一直看着边屿。
边屿看了一眼窗户,窗帘早就拉上了,所以外面的阳光是完全照射不进来的,屋子里昏暗沉闷,沈域就是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一直看着,看着看着就变成了深邃的凝视。
边屿移开了视线,将脑袋撇开,然后低头看起资料来。
教授在上面讲,其实边屿听不听都一样,该会的边屿都会了,他只是来凑个人头。
沈域看了边屿好久,见边屿不搭理自己,就伸手拍了一下边屿的肩膀,笑嘻嘻地问:“学长,我们再聊聊呗?”
边屿没有抬头,只是用鼠标翻了一页资料,然后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我不想。”
“为什么?”
“不为什么。”边屿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然后后面几乎都是沈域的一人独白,边屿不仅没有再搭理他,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了。
沈域完全在课堂之外,再加上他是一张教授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教授将他叫了起来。
“那位一直偏着脑袋的同学,请站起来一下,回答一下这一个问题。”教授指着坐在角落里的沈域。
沈域闻言,抬起头朝教室的前面望去。
教室里的灯光比较黯淡,而且光线也不是特别足,于是教室的中央便被一片阴影覆盖住,看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座位。
沈域皱了皱眉,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松开,慢条斯理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前方,最终停留在了黑暗处。
沈域的皮肤和头发都很干净,脸色也显得十分白净,唇瓣微抿,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气质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他穿着简单朴素,一点都不像是在校生,倒像是刚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
教授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有点奇怪。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他却裹得像是冬眠期刚醒一般,连衣服袖口和领口都掖了掖,将袖子拉到肘弯,将脖子也遮了起来,仿佛是怕太热似的,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有点古怪。
但是人倒是长得不错。
“你的名字?”教授问。
“沈域。”沈域回答,声音不小,带着一丝沙哑。
教授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那么你来回答一下我的提问吧,这是我今天刚收集的金融资料,你帮我分析一下,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他看到这个男生上课不怎么认真。
边屿在教授说完这句话后,微微从眼前的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
他不知道沈域会不会回答,但是他不介意看看热闹。
沈域点了点头,当着一群主修金融的大学生的面,上前拿过教授手中厚厚的一沓纸,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些数据显示是空白。”教授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叠纸,“我已经反复检查过好几遍了,结论都是一致的,没有错误。”
“我想应该是某种技术造假了吧。”沈域随意翻看了几遍这些东西,平平淡淡地说。
“哦?怎么说呢?”教授问。
他对沈域提起了兴趣。
“因为这种技术并不算新鲜。”沈域答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份报告应该是国家科学院出来的吧?”
教授略吃惊地扬起了眉梢。
“这个报告是由一项国际性的科技研究组织联合国际金融部门共同出具,它属于一个跨越数百年的研究机构,拥有许许多多顶级的科学专家、工程师和技术员。”沈域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他们的技术含量极高,能够达到精确到毫克的地步。”
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次,如果您认为这份资料是真实的,那么这份资料的来源,或者说您认为它的准确性,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左右吗?”
教授点头,“百分之九十五。”
“那么,这样算来,您认为这份资料的准确率是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吗?”
沈域继续问。
教授摇头,“虽然我相信它的准确性,但是我无法断定它的经济价值。”
“所以这就是一件废品咯?”沈域耸了耸肩,“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
沈域的话一针见血,让教授陷入了沉默之中。
“既然这是一件废品,那么教授您又何必费力去寻找真相呢?”沈域说,“如果您觉得这份资料是假的,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假的。如果您觉得这份资料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就是真的。这样岂不是更简单了吗?”
“话虽如此……”
“那么教授你又是否认同,我的观念呢?”
教授没有回答。
沈域说:“我的观念就是,金融就是一个实时变化的东西,但是它可以被掌控。”
“……你的意思是?”教授问。
“就是您想的一样。”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秘密需要探索,我不喜欢这种无休止的麻烦。我只想安静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沈域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希望您可以将我的观点转达给大家,不要强迫其他人也跟着我们的节奏走。”
教授点点头,忽然又问道,“这位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系的吧,看着你面生。”
“是啊,”沈域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难怪我对你毫无影印象。”教授恍然大悟,“那你先回座位上去吧。”
沈域点了点头,往自己原先的座位走了过去。
另一边,边屿看完了沈域的“花式表演”,正坐在座位上继续看着自己的资料和论文,突然感受到旁边又投来一束炙热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看见沈域正坐在自己斜侧边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沈域轻声喊了句:“喂,边屿学长?”
边屿眨了眨眼睛,但是没有转过头,“嗯?”
“你刚才在看什么呢?有没有看一下我?”沈域问边屿,语气有一些得意洋洋。
听到沈域的问题,边屿愣了一下,
他扭头朝周围看了看,除了他和沈域,大部分的人都坐到了那一边。
“没有。”他说,“我没注意。”
沈域笑眯眯地说:“可是即使我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刚才我也一直在看你呢。”
“……”边屿沉默了几秒钟后,说,“然后呢。”
沈域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边屿问。
“因为你好看呀。”沈域笑着说,“看一辈子都不嫌腻。”
边屿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沈域抢在他开口之前,主动说:“学长你放心,只是简单的夸一夸,就像刚才一样。”
边屿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他再度垂下眸子,继续保持沉默。
沈域等了片刻,发现边屿没有再和自己搭话的欲望,便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又靠在椅子上假寐。
他的身材修长匀称,皮肤苍白细嫩,鼻梁高挺笔直,唇瓣薄削红润,即使是睡着了也能看出他的漂亮。
教室里除了台上的教授在讲课以外,就只有一片寂静了。
边屿然感觉到耳朵痒痒,一转头却看见了沈域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靠得他很近,好似故意凑近他的耳廓吹气。
“边屿学长,你的耳朵好像有点红哎。”沈域的气息掠过他的耳垂,笑眯眯地说。
“你又要干嘛?”边屿瞪着沈域。
边屿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沈域低下头,竟然偷偷地在边屿耳边轻轻地说,“边屿学长,我发现你的锁骨上有一口痣。”
边屿:“…………”
边屿的脑袋“嗡”了一声,猛然地看向了沈域,然后想要一脚把沈域踹飞,声音微微压低,“滚。”
沈域假意捂着腿跳了两下,委屈地说:“你怎么骂人呢。”
边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看着沈域,冷淡地说:“你要是再敢乱看我一下,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拿小刀划破你的喉咙。”
沈域一脸无辜,像是仿佛完全不明白他的威胁从何而来:“我哪里惹到你啦?我只是想多开看你而已呀,边屿学长。”
边屿看着沈域的眼睛,“我叫你滚你听不懂?”
“哦,你是说这句话吗?”沈域笑嘻嘻地说,“听懂了。”
他站在那儿,微仰着头看着边屿。他的眼底盛满了阳光般澄澈干净的光芒,令人忍不住心生欢愉。
边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但是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沈域问,“如果我惹你生气的话,我愿意改正。边屿学长,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错了。”
边屿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沈域,你真的话好多。”
边屿懒得和他争辩,转过头去,继续装死。
沈域叹了口气,月靠近了几分他的身边,“你不理我,我好伤心哦。”
“……”
沈域:“你看你看。”
“……”
“你看我的眼泪掉下来了。”
“……”
“你怎么忍心呢?”
“……”
“你真的好残忍呀,边屿学长。”
边屿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他。
沈域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你……你别这么凶嘛,我好怕呀。”
边屿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怒火:“沈域,别逼我揍你。”
“哦。”沈域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说,“那你要打我么?”
“打你?”边屿嗤笑一声,“我会弄断你的骨头。”
沈域露出惊恐的表情,双手护胸,“你好残暴啊!”
“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边屿咬牙切齿地说。
沈域连忙摇头,说:“不敢了不敢了,我错了。”
边屿:“……”
沈域:“我不该调侃你的。”
“……”
沈域又说:“我以后绝对不再乱碰你了,学长。”
边屿抿着唇看了他半晌,终于缓慢而坚定地吐出四个字:“离我远点。”
沈域:“……”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恨我吧。”沈域一脸哀怨,“好歹咱俩也算认识,你居然这么恨我。”
“你给我滚远点。”边屿毫不留情地说,“再靠我太近,我就杀了你。”
沈域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走。”
现在也差不多下课了,教授走后,他才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眼神幽怨地看着边屿,活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媳妇。
沈域离开之后,边屿松了口气,揉着额角,心烦意乱。
在教室里面的同学也走得差不多了,没过一会儿就只留下了一个边屿。
现在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域老喜欢粘着他,这种行为简直让人反胃。
他们明明才见过三次面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熟稔的关系。
然而沈域却偏偏对他纠缠不休,就好像是一个狗皮膏药,逮着机会就缠上来,永远不肯罢休。
这个人,难道是受虐狂么?!
边屿越想越烦躁,连带着资料上的文字都变得模糊不清,一点看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明明决定在今天都看完的论文资料,最后也没有看完多少。
他随手将手上的资料盖上,把电脑也关了,静静地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面。
窗外的风透过玻璃窗灌入房中,拂动窗帘,窗台前的绿植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