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昨天遗忘,
风干了忧伤,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
生命已被指引,
潮落潮涨,
有你的远方,
就是天堂……
哦耶……
看的见的看不见的……”
“哥,你唱的啥歌?还怪好听嘞!”
明杨一转头,
只见妹妹穿着件小碎花的睡裙,揉着眼睛站在他身后。
“啊哈,我随便哼哼的,没歌名!”
明杨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快去洗脸刷牙,早饭在桌上呢!”
“知道啦!”
明桦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
转身走了。
等她梳洗好出来,
明杨也已经把汤盛好,放在桌上晾着了。
明桦的小脸上,还带着没擦掉的水珠,
往餐桌前一坐,开心地吃了起来。
“早上我要上街一趟,去理个头,
你跟我一块去不?”
“不去,我要写暑假作业呢。”
“好吧,你是好学生,那我自己去逛街了!
吃完记得把碗刷出来!”
别看明桦还不到10岁,自理能力可是很强的,
明杨也没啥可担心的,
换上凉鞋,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出了门。
因为是上班时间,家属院里没有几个人。
出了家属院,明杨顺着路边的树荫,
一路向东,向城区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还不时停下来四处观望,寻找着记忆中的痕迹。
本应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硬生生走出了公园大爷遛弯的架势。
这时候的允州城区,还没有开始大兴土木,搞城市改造。
放眼望去,依然有很多灰扑扑的小平房,
一排排的,显得脏乱破旧、逼仄拥挤。
而且路面上坑坑洼洼的,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堪。
城里最高最好的建筑,也只有那么几幢。
建行,百货大楼,农机大厦,还有就是市府招待所。
现在的市委大院,还是几排平房和一栋二层的小楼,
也就比普通的房子略高一些而已。
想想后世,搬到新城区的,那宏伟气派的新办公大楼,
还有大楼前面那占地极大的市民广场。
明杨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世事变幻,沧海桑田的感觉。
距离伟人南下,经济改开已经过去10年了。
不同于南方城市那样,轰轰烈烈地,迸发出巨大的经济活力。
这个北方小城,依然不紧不慢的节奏,
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人们最大的渴望,就是能招工进国营企业,捧上铁饭碗。
殊不知,再有几年时间,
一切的平静,都将被经济的大潮吞没。
人们现在过得有多安逸,将来就有多痛苦。
那些平日里,被瞧不起的小商小贩,
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老板。
个个西装革履,满面红光的,
生意大一些的,还买上了小汽车。
而曾经自我感觉良好,高人一等的国营企业工人。
一夜之间,变成了朝夕不保,得过且过的再就业群体。
有头脑灵活的年轻人,拉得下脸面的,
摆摆摊,卖卖小商品或者小吃,慢慢也能改变境地。
但一些年龄大的,半辈子都贡献在厂子里的,
想不通的,丢不开面子的,
日子却是越过越拮据。
这样的家庭不在少数。
改开的阵痛,被明杨父母这一代人,硬生生扛了下来。
明杨现在的想法,
就是凭自己对未来的先知先觉,以及自己的能力,尽量改变这种局面。
至少,不让自己的父母再次陷入生活的危机。
在能力范围内,明杨也想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做点事情,
尽可能地让这种状况,来的平和一些。
对老百姓的生活影响少一些。
……
溜达了一个多钟头,
明杨最后停在西护城河岸边,一块大青石边上。
前世的时候,他经常和伙伴们在这一片儿玩耍。
据住在附近的老人讲,这块青石原来是嵌在城墙上的。
抗日的时候,被攻城的鬼子炮火轰碎后,
这残留的最大一块,一直留在了这里。
60年代拆城墙、扩城区的时候,
因为机械不凑手,也就没有挪走,
算是对那段屈辱又惨烈历史的见证了。
明杨靠在大青石上,
正胡思乱想着,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明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好点了吗?”
明杨抬起头,
面前是一位面目和善,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
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子。
“好面熟,是谁呢?”
他愣愣地想了片刻,
才回忆起来,这是他的发小孟海军的妈妈,
也是机械厂的职工,只不过是在厂外的销售部上班,
时间很自由。
赶紧打招呼道,
“沈姨,我没事了!
在家里待着闷,出来转转!”
沈姨关切地打量了明杨一番,还有些担心,
“刚才买菜遇到你妈,听她说起你突然昏倒的事儿,
可把我吓坏了!
孩子,你可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
还是要多休息,把身体养好!”
明杨连连点头,
“嗯嗯,沈姨,我这也准备回去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姨才放心地离开。
明杨撩了撩挡住眼睛的发梢,
去理发吧,剪个短发多得劲啊!
来的路上就有一家,国营的红旗理发店,
机械厂的人,很多都在这儿理发。
明杨以前也是来这儿,
不仅便宜,老师傅的手艺也好。
走进理发店,
理发师傅正在给一个中年人刮面,
他也不用招呼,自己走到水池边,
拿热水瓶往桶里加上水,试了试水温,
自己动手,把头洗了,
然后坐到靠墙的连椅上,拿起一本故事会翻看着。
没等一个故事看完,就轮到了他。
理发师傅给他围上围布,
“明家小子,这回想留个什么样的发型?”
“何大爷,给我理短的,这么短就行!
还有鬓角、后边都推上去,
这样……这样……”
明杨伸手比划着,把自己的要求讲了一遍。
“吆,这次怎么舍得让剪短?
你这长发,不留着潇洒了?”
“嘿嘿,不留了!
天太热,捂得慌!”
何师傅人长得和善,下手却一点不犹豫,
生怕明杨后悔一样,
咔咔咔,没二分钟工夫,先给他剪豁了几处,
这样,就不怕他跑了!
(* ̄︶ ̄*)
然后,何师傅才开始认真给修剪起来。
要说老师傅,手艺就是过硬,没半小时,
明杨就顶着一头崭新的短发,
站在镜子前面左右端详一番,很是满意。
然后,双手指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小伙,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