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荞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甩开手，手机直接被丢到床上。
她试着喊道：“江……煦？”
过了几秒，江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些恼怒，“无敌，快走开。”
熟悉的声音传来，秦晚荞才敢把手机拿起来。
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过后，一张巨大的狗脸憨憨地显示在屏幕上，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扒拉一下卷毛狗头，把手机拿了起来。
天花板的灯饰一闪而过，屏幕上随后出现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不过，旁边还有半个毛茸茸的狗头在吐着舌头，“哈嗤哈嗤”地呼吸着。
“……”
秦晚荞一阵沉默，刚才那黑黢黢的是狗鼻子？
江煦嫌弃地抿了抿嘴，挪动了一个位置，远离那傻狗，才喊道：“荞荞？”
“嗯……”秦晚荞刚开口，那只狗又粘到了江煦身边，毛茸茸的脑袋挤到屏幕里。
秦晚荞定睛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指着屏幕问：“是你之前头像那只狗吗？”
江煦的微信头像在换上卡通兔子前，就是一只吐着粉色小舌头的狗，是从他搂着“无敌”一起拍的一张照片截下来的。
“你还记得它？”江煦瞥了一眼旁边的傻狗，给秦晚荞介绍：“它叫无敌，是我表姐在外公外婆家养的巨型贵宾。”
屏幕里那只棕色大狗狗一直想往江煦身上靠，秦晚荞有些惊奇，“是你表姐养的？我还以为是你养的，看它总是粘在你身边。”
“这品种的狗就这样，粘人，又娇气。”江煦撇撇嘴，身体又往旁边移了移，但无敌立马又跟着蹭过去。
看着一人一狗，你躲我追的，秦晚荞忍不住笑出声，“那不跟你一样吗？”
江煦沉默几秒，以一种“你是认真的吗”的眼神看向镜头，“谁跟它一样？”
秦晚荞眼睛弯成一道弧线，笑了好久才道：“你不是也挺粘人的吗？然后挑食又有洁癖，也算是娇气吧？”
“……”
之前说他像那些狗玩偶就算，现在还说他像真的狗？
江煦顿时噎住，过了好一阵，漆黑幽邃的眼才瞥向屏幕，有些不满，“你打视频过来是为了骂我？”
“……”
怎么都上升到“骂”这么严重呢？
秦晚荞翻个身，趴在床上的趴趴兔上，搬出她惯用的说法，“我哪有啊，明明是说你可爱。”
但江煦不买账，轻哼一声，“你这招儿对我没用了。”
“好了，不逗你。”秦晚荞杏眼弯弯，回到正题，“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阿姨支持我们谈恋爱。”
“嗯？你跟阿姨说了我们的事？”江煦听后立刻提起精神。
秦晚荞就跟江煦简洁地复述了她跟吴倩的对话，最后还补充道：“我觉得我爸看到你一定会接受的。”
江煦被这句话取悦，嘴角高高扬起，得意的笑在漆黑的眼底晕开，“原来我女朋友对我这么有信心呢。”
“我这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这自信的口吻跟某人真是越来越像。
秦晚荞自己说完也有些害羞，抓起趴趴兔的长耳朵挡住自己的脸。
江煦敛起嘴角的笑，接着问：“那请问女朋友什么时候带我见家长呢？”
“等你到惠城再说。”秦晚荞拨开兔子耳朵，露出一双清澈可爱的杏眼，脸泛着微红。
听到这句话，江煦大脑十分兴奋，脱口就说：“那我明天就去？”
但很快就被秦晚荞摇头拒绝了，“你在北城再待两天吧。”
“嗯？”江煦愕然，也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想想啊，我已经两次失约了，如果你因为我而提前走掉，那你外公外婆会怎么想我？”秦晚荞认真地说。
原来是担心在长辈面前印象不好？
江煦嘴角轻轻勾起，“行，那听你的。”
这时，吴倩敲响秦晚荞的房门让她出去吃饭，秦晚荞看向门口应声说好，又扭头对江煦说：“我要出去吃饭啦，饭后再找你。”
“好。”江煦点点头。
秦晚荞笑着对屏幕挥手说拜拜，在她准备按掉视频时，江煦又突然喊住她。
“荞荞。”
秦晚荞看向屏幕，听到对面的人说：“我很想你。”
低沉缱绻的嗓音传来，江煦漆黑潋滟的双眸看向镜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眼里流动的柔情。
就像一串电流，透过手机，沿着手臂血管，直达对方的内心，秦晚荞感受到心脏在加速跳动，她抬手捂了下脸，也羞涩回道：“嗯，我也是。”
挂了电话，江煦伸伸懒腰，仰躺在沙发上，无敌又“哈嗤哈嗤”地凑到他脸旁边，蹲坐在地毯上，用棕色的背部对着他，把江煦的视线都挡住。
如果是平时，他准一掌把毛茸茸的狗头推开，但今天他心情好，看这傻狗也顺眼多了，只在无敌的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
无敌舒服地蹭了蹭江煦的掌心，“啊呜”一声，乖乖趴在地毯上。
吃过晚饭，秦子屿缠着秦晚荞玩游戏，秦晚荞陪他在客厅玩了一会儿，之后又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回到房间。
秦云丰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往那边瞥了一眼，又转回来拍拍旁边吴倩的手臂。
“倩倩，你有没有觉得小荞最近一有空就总爱往房间跑？”
吴倩正在剥橘子，抬头笑笑，“孩子大了总有点儿自己的秘密，你就别管了。”
秦云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想到什么，拍一下大腿道：“你说小荞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昨晚路过她房间好像听到她在跟谁聊天呢。”
吴倩掰了一瓣橘子递给秦云丰，“也不是没可能，小荞今天还跟我说有男孩子追她呢。”
“真的啊？”秦云丰惊讶抬头，橘子都忘记接了，又问：“是上次我看到的那个男生吗？”
吴倩直接把橘子塞到秦云丰嘴里，微微笑道：“这她也没跟我细说，不过我猜应该就是了。”
橘子有些酸，秦云丰嚼完，五官都挤到一起，缓了下才说：“我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这么快就被猪觊觎了？”
吴倩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你真是，怎么说人家男生是猪。”
“这比喻是俗了点儿，但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秦云丰露出老父亲的担忧。
“我看有人追小荞也不是坏事，你没发现她从大学回来，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吗？”吴倩拍拍他肩膀。
秦晚荞的变化，秦云丰是看到了，但他难免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叹了口气，“唉，我闺女才离开家多久，这么快就要谈恋爱了？”
吴倩没说话，只又在秦云丰肩上拍了几下，让他自己慢慢消化这件事。
旁边的秦子屿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有些好奇，睁着求知的大眼睛看向吴倩，“妈妈？谈恋爱是什么？我也能谈吗？”
“啊？”吴倩愣了下，笑着拍他脑袋瓜，“你太小了，要等到像姐姐这么大才可以。”
本在惆怅的秦云丰，听到稚嫩的童言童语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捏儿子白嫩嫩的脸蛋，“臭小子，这么小就想找对象啊？”
秦子屿虽然也不知道“找对象”是什么，但也“咯咯咯”地笑起来。
第二天，秦晚荞早上依旧早早起来，坐秦云丰的顺风车到医院陪外婆。
来到病房时，外婆赵萍已经在护工阿姨的帮忙下，起床洗漱了，这会儿正准备吃早餐。
看到秦晚荞，赵萍眼睛眯起，“小荞，今天怎么又来了？”
“来陪外婆啊。”秦晚荞提了提手上的保温盒，问：“您还没吃早餐吧？”
护工阿姨刚打了一壶热水进来，回道：“小姑娘来啦？老太太还没吃，正准备去买的。”
“那不用去买了，我正好带了，阿姨也一起吃点儿吧。”秦晚荞对护工笑笑。
护工阿姨放下水壶，笑着跟赵萍说：“老太太您这孙女真孝顺，每天都来看您。”
“哎，我都让她不用来的，你说这年轻人好不容易放假了，都用来陪我这老太婆多浪费啊。”赵萍说。
秦晚荞把餐盒都放到病床的小桌板上，回道：“哪里浪费？陪外婆还能听听以前的故事，多有趣。”
赵萍听了心里高兴，拍拍秦晚荞的手，“就你知道哄外婆。”
餐盒打开，秦晚荞把带来的粥、包子和油条都分了一点给护工阿姨，剩下就她和外婆一起吃。
有护工在，外婆的事情基本不需要秦晚荞管，在医院她就是陪外婆聊聊天，要不就是画一下画，偶尔看看手机。
时间一下子来到下午，秦晚荞在IPAD上画了一会儿画，有些困，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没多久，一阵铃声响起，惊醒了秦晚荞。
她恍惚地从外套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有些懵。
江煦怎么好端端地给她打电话？
语音通话的提示音还在继续响，困意彻底消失，秦晚荞正要去点“接听”，但江煦却挂断了。
屏幕随之暗了下来，秦晚荞快速解开锁屏，点进微信的置顶对话框。
才发现那里躺着一条新的消息。
江煦：【我在医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