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荞被江煦背起来时,整个人都很恍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怎么就到了江煦背上呢?
但是她的大脑那时又很浑浊,根本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江煦的背很宽,让她想起小时候生病,爸爸也是这样背她的。
也许因为觉得很有安全感,秦晚荞不自觉扣紧了环在江煦脖子上的手臂。
到了导览车停靠点,车刚好也来了,他们一分钟都没多等,很快就直达景区门口。
两人打车到了医院,江煦给秦晚荞挂了急诊的号,护士先来用体温计给秦晚荞测体温,确认是发烧了,温度直逼39℃,已经是高烧状态。
到了门诊,医生询问了一些常规问题,给开了验血单和输液退烧的药方。
交完钱,江煦带秦晚荞去验血,又陪她去打点滴。秦晚荞全身乏力,头重脚轻的,走路都不是很稳,全程都是江煦半抱着她走过去的。
输液所需的时间比较久,护士来给秦晚荞扎了针挂好药水,叮嘱了江煦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秦晚荞右手在打点滴,只能平放在椅子扶手上,她性子本来就安静,生病后感觉更安静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
江煦在旁边盯着她,看了很久,秦晚荞都没一点反应。她的脸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可能是因为发烧,身体缺水,嘴唇也变得很干,还有些发白。
他们一路过来医院,秦晚荞连一口水都没沾过,趁着还不用换吊瓶,江煦就想先去接点温水过来给她喝。
他从椅子上起来,人才刚站直,还没来得及跟秦晚荞说他要去干什么,秦晚荞就突然警觉地扯住了他外套的衣角,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那语气有些急又有些害怕,好像怕他丢下自己走掉不回来那样。
秦晚荞一直都挺独立的,小时候的经历,让她很早就学会不去依赖别人。
但也许是因为生病,人的心理在这种时候都特别脆弱,又或许因为江煦一路上都在照顾她,所以让她莫名产生了想依赖的感觉。
这时候,她真的很怕江煦就这样把她丢在医院。
女生眼神可怜兮兮的,揪着自己衣角不放的样子,就像一只怕被人遗弃的小猫那样,江煦心里微微触动。
他抬手在秦晚荞还是滚烫的额头上摸了摸,轻声道:“我去接杯水给你喝,很快就回来。”
听到江煦说还会回来,秦晚荞放松下来,乖巧地应声:“好。”
因为知道有人在等他,江煦走路的步伐也在加快,才过了十分钟,他就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回来。
另一只手上还多了一个保温杯,是他临时在医院门口的商店买的。
江煦先把杯子递给秦晚荞,细心地跟她说:“可能有点热,不过可以先拿着暖一下手。”
秦晚荞接过杯子,习惯性地道谢:“谢谢。”
她的手一直露在外面,有点凉,拿着装了热水的一次性纸杯,手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看秦晚荞喝了水,江煦才在她旁边坐下,又问:“困不困?要睡一会儿吗?输完液应该就能好一些了。”
发烧的人需要睡眠,刚才江煦去接水的时候,秦晚荞就有点昏昏欲睡的,只是在陌生的地方,没有熟人在身边,她不敢睡。
看出了秦晚荞脸上的疲态,不等她回答,江煦就直接把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先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吊瓶。”
“嗯。”
秦晚荞确实困了,现在身边有熟悉的人在,她觉得很安心,所以靠着江煦肩膀,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第一瓶药水快没的时候,秦晚荞还睡得挺沉的,江煦不敢乱动,只好朝过往的护士招手示意这里要换吊瓶。
换完吊瓶,江煦伸手想去摸一下秦晚荞的额头,看看还烫不烫。
但手还没碰上去,只见女生秀气的眉头皱了皱,嘴里咕哝着两个词。
“妈妈……”
“爸爸……”
秦晚荞妈妈生病去世后,秦云丰因为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工作很忙,分不开身照顾年幼的秦晚荞,只好先把她交给在老家的母亲帮忙带。
秦母没上过几天学,还保留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一直不大喜欢秦晚荞这个孙女。只是看在秦云丰是她大儿子的份儿上,答应帮忙照顾她,但却没有多用心。
换季的时候,小孩子难免容易生病。有一次秦晚荞发了高烧,但秦母完全不当回事,随便给秦晚荞贴个退热贴就让她回自己房间睡觉。
晚上睡到一半,秦晚荞很难受,嗓子很干,很渴,很想喝水。她喊了奶奶,但嗓子哑了,说不出话。
她也知道即使喊了,奶奶在外面看电视听不到,也不会管她。
那时候,秦晚荞就很想自己的父母在她身边。
现在,同样的,秦晚荞发烧了,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梦里,她又梦见了那个小小的自己躺在黑黢黢的房间里,不管她怎么喊,都没有人来看她。
“妈妈……爸爸……”
也许是在梦里没有得到父母的回应,秦晚荞又咕哝了一句,之后小脸皱起,神情变得难过了起来。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依靠让自己有安全感的人,父母无疑是子女最有力的避风港。
看着秦晚荞扁着嘴,可怜又委屈的模样,江煦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他的手缓缓抚上女生的额头,细长的拇指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温声哄道:“没事的,我在这里。”
大概是江煦动作和话语起到了安抚作用,秦晚荞蹙起的秀眉,很快平静了下来,后来也没有再喊过梦话。
江煦摸了下她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作对比,秦晚荞的脸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烫,看来药液慢慢开始生效了。
他安心地放下手,放下来时不小心碰到了秦晚荞正在输液的手,温度似乎很低。
不是很确定,江煦又把手覆上去摸了下,发现那只手竟然冷得跟冰块一样。
输液的时候,打点滴的手容易变得冰凉。江煦想起小时候,爸爸带他去医院输液时,会准备一个小小的暖水袋给他垫在手下面。
但现在秦晚荞睡着了,他走不开,也不能到外面买暖手包之类的东西。
想了想,江煦只好轻轻抬起秦晚荞正在输液的右手,将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平放在扶手上,再把女生冰凉的手叠放上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