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结果一个黄色的毛绒绒的脑袋突然钻了出来 ,大大的虎眼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两脚兽。
许是因为赵洛给它一种熟悉的感觉,它乖巧的用脑袋蹭了蹭赵洛,冲他奶声奶气的“嗷呜”了一声。
赵洛愣住,这是哪里来的小虎崽?
反倒是太子还记得它,刚刚趴在和尚胸前的就是这个小家伙。
他将里面的小虎崽一把揪住后颈提了出来,然后弯腰双手将里面的赵洛抱了出来,道:
“这是你兄长留给你的。”
其实不是莲若想留给他,而是被祁玄缠的,要走的时候,祁玄说什么也不喜欢这只小虎崽,人类养他一条蛇就好了,怎么可以三心二意,还要多养别的东西?
这只虎崽是二虎送给祁玄的,现在他说什么也不要让别的兽来和他争宠,莲若只得将它留给了赵洛。
想来,这只虎崽跟着赵洛,会比跟着他好,他所有的心神全都放在一条蛇的身上了,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别的生物。
如此,虎崽就作为赵洛的新宠留了下来,日子比在山里不知好了多少,时间一长,赵洛也觉得这只老虎颇有灵性,很是聪明。
赵洛死而复生的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对外说的理由是之前发现的那具尸体并不是赵洛本人,反正真正见过赵洛的尸身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完全不担心外界的揣测。
太子站在殿外,殿内皇后正抱着赵洛在和他说话,太子手指摩挲着之前的那个木偶人,唇角勾起平和的笑。
皇后离开时,看着太子的眼神很复杂,但只留下了一句“好好对他。”
她前半辈子所有的爱都献给了帝王,然则帝王却不只属于她一人。
她在寝宫里独守寝殿的时候,帝王在别的女人那里逍遥快活。
陛下心里有她,把她当唯一的妻子一般尊敬,可对一个女人而言,她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当她亲眼看着已经成型的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然后被宫人告知小皇子已经没了呼吸时。
那一刻,皇后觉得自己好恨,恨这座将她一辈子都囚禁住的宫殿,恨这里面冷血无情的帝王。
随着赵洛的到来,她放下了对陛下的爱,将一切感情倾注在这个仿佛是上天特意送来补偿她的孩子。
赵洛的母亲江璃秋是她未出阁时去外祖家认识的好友。
那个女子明眸皓齿,浅淡温柔,一颦一笑都透着让人安心的感觉,被她当成亲姐姐一样的存在,也许因为如此,她的孩子才会被送到皇宫,送到了她的手里。
因为江璃秋信她。
可笑的是,她不再爱陛下之后,二人之间的矛盾仿佛消失得无影无痕,一切的裂口都像是被这个新来的小儿子给治愈了。
她余生只盼这个孩子安好,其余的,便随它去吧。
赵洛恢复得很快,不久后又生龙活虎的满是精气神。
待他好了之后,晚间在开了一树雪白梨花的梨树下和太子一起喝茶。
他本来想喝酒的,但太子不允许,只得退而求其次,以茶代酒。
今晚月色下的赵洛眸光很柔和,看着太子的眼睛很亮,和在大漠大开杀戒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点也不一样 。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少年郎的羞怯和柔和。
“赵翊,你有看到那个木偶人里面的字了吧。”
他看着太子的眼睛,一字一句,语气严肃认真得像是在宣誓道:
“我喜欢你,心悦你,是同夫妻一般的那种喜欢,是想和你一起亲吻,纠缠,一起钻被窝的那种喜欢。”
他一连串的话说出,整个人释怀了不少。
太子抚着他的脸道:“这些话应该由我来说的,我也很喜欢你,也是想同你做夫妻一般的喜欢。”
太子手蒙住了赵洛的眼睛,在他耳边哑声道:
“闭眼,孤之前教过你很多东西,今日便再教你一件事。”
赵洛突然紧张起来,脸也热了起来,心脏砰砰的跳,却听太子继续道:
“往后余生,请多指教,黎叶清小公子。”
话音刚落,赵洛便落进了男人雄厚温暖的怀抱中。
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带起了两个人同一节奏快速跳动的心脏。
“洛弟,张嘴。”太子的声音此刻欲得不行,让赵洛忍不住听从他的话。
赵洛从未见过太子这副模样,男人喉结吞咽着,汗水从上面滑落,微微喘气的声音让他腿软。
原来,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竟然是这样快乐的一件事。
赵洛抬手抱住太子的脖颈,与他脖颈相缠。
年少时,太子第一眼见到粉糯糯的小团子时,抱着的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从未想过他会成为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
身为太子,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要承担起身上的责任。”
却无一人关心过他累不累,疼不疼。
可有那么一个小团子,会因为你从马上摔下来,周围的人都一脸漠视的时候,给你吹你的伤口,嗒嗒的掉着眼泪,问你痛不痛。
第一次,被人珍视,第一次,有人为他掉眼泪,就好像,他也可以不仅仅是赵国的太子,也可以是一个普通的,可以哭可以笑,也可以痛的平凡人。
太子经历过无数风雨,才长成如今这般稳重可靠的模样,可那一路的艰辛苦楚,无人看得见,无人为他在意。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最重要的,最在乎的人,唯有他好像,一开始,就是独身一人。
好在他遇到了他的小太阳。
……
莲若带着祁玄去了大漠,看了满天的星海,也回了儿时的家,暗中去见了黎家军。
他戴了可以遮挡容貌的兜帽,怕自己这一副模样吓到人,左手臂上缠着的是他的爱人。
为了让祁玄早日恢复,他有空的时候会研究系统给他的那本双修秘籍。
这本秘籍虽然不像什么好东西,但的确对祁玄修为恢复有益,莲若抛下羞耻心,认真的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落日将颓的时候,可以看见一个和尚,坐在一棵枯树之下,面色隐忍,手筋绷紧,手臂上的黑蛇已经不见了踪影。
衣内似有东西在蠕动,乍一看,又像是自己的错觉,汗水滑过喉结,没入衣领内。
和尚眼尾嫣红,一个睁眼,左眼中满是让人心惊的欲。
若能静心听,大概可以听到蛇身与布料摩擦的声音,蛇信嘶嘶的吐着,听声音能感觉到蛇从内而外发出的愉悦。
和尚忍不住手指按住衣下,哑声道:“够了。”今日够了。
他是够了,祁玄反骨倒上来了,偏不听话,自顾自的游走在自己打下印记的地盘上。
祁三岁满心愉悦的想着,还好当初没带那只小虎崽,不然……
“祁玄,够了!”都说了尾巴不可以。
莲若生气,直接揪着他的尾巴将它提了出来。
罪魁祸首讨好的蹭了蹭莲若的手指,亲昵的和他相依,每次都是这样,抓着和尚心软的特点,就胡作非为。
“下次不能这样了,很奇怪!”莲若严肃教育他。
却不知他现在面若桃花的模样,根本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反而让蛇又蠢蠢欲动。
直到祁玄成功恢复,变换成人形时,他与和尚正处于江南。
他成功恢复理智,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却看到了和尚残缺的右眼,蛇目霎时就冷了下来,阴沉沉的问道:
“谁干的?”粗糙的手指轻抚着那一处眼睛,动作很温柔,像是怕弄疼和尚一般。
在那双充斥着占有欲的蛇目中看到心疼的情绪,莲若心颤了颤,问道:“怕吗?”
他这副模样,已经吓哭不少孩童了,应该是丑陋的吧。
祁玄冷硬回道:“怕,怎么不怕,怕你疼哭了没人哄!”
“是吗?那你好好,亲亲它,就不痛了。”
莲若话落,右眼处的确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他睁开左眼,看见的是蛇妖小心翼翼虔诚的模样。
他笑了,额间的莲花也随之绽着,莲若一把勾住蛇妖的脖子,凶狠的吻了上去。
这么多时日的思念,在这一刻,在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的心有了归处,也稳了。
后来祁玄陪着和尚走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
和尚的头发长出来,长长了之后,他整个人又显出不一样的好看,他那头长发让祁玄爱到了心里。
两人在漫天黄沙的大漠上一同穿着红衣,以天地为谋,大漠黄沙为证,互相结为夫夫。
他们过着自己的生活,不与外人道,平平淡淡且幸福,除了每次祁玄的发情期,他会事先找好食物和洞穴,然后单手抱着和尚入洞穴,一进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情到浓时,祁玄擅作主张和和尚结了契,共享生命的那种契约,和尚死,他死,反之亦然。
他是蛇妖,占有欲十点霸道,想往后余生都能完完整整拥有这个人,蛇妖的生命太过漫长,他将它分一半给和尚,生同寑,死同穴,和尚这一生都别想逃离他。
曾经祁玄追求力量,追求长生,可现在,他只追求每一刻和和尚在一起的当下。
以吾命告吾夫,生生世世,白首不离。
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但我们只是过客。
蛇与佛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