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上空阴云密布,宽阔无比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周遭被昏暗包裹,尽显沉闷。
“店家,一壶清酒,一碗汤面。”
一袭浅金长发,身着银袍,体型修长,面容俊逸的男子踏步迈入一户小店,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立刻坐了下去。
“好嘞!客官稍候,马上就好!”
店家见到有客人上门,先是应声回道,随后快步走进了庖屋。
不一会,男子所点的清酒与汤面就被店家端上了桌,他见此人衣着不凡,相貌端正,于是好奇一问:“客官从何处来?”
男子闻言一笑,将腰间的骨笛至于桌侧,平静地说道:“遨游世间,天下何处皆可为家,你问我从何处来?我只可说,五湖四海。”
“................”
店家在一阵沉默过后,摆了摆手,赔笑道:“得咧~!客官一看就不是平凡人,我就不叨扰了,您慢用!”
他背过身子,小声嘀咕道:“穿的这么华丽,可惜是个疯子!这年头还真是神奇,什么人都能跑到长安凑热闹了。”
“唉~!真是可惜那三名女子,与岐军死守长安,落得这个下场,这可悲的世道,各国打过来打过去,何时才能太平?”
听到店家的哀叹,侯卿只是平静饮酒,口嚼面食,并无其它动作。
蓦然,有三名黑袍男子疾步穿过街道,侯卿与一名黑袍人心有所感,一人抬首,一人侧身望去,他们只是相视一眼,便匆匆而别。
他颠着三枚卦钱,轻笑道:“天下有风,吹遍大地,阴阳相遇,他乡遇友,快哉!”
“店家~!可有羊奶,牛奶?”
一名散发邪魅之气的绝世女子,眯眼笑问道。
店主吓了一跳,他摆手道:“姑娘,我这小本生意,不曾购置此物!”
“这样啊~!唉~!那便来壶热茶,记他账上。”
女子睁开赤红双眸,伸出手指,慵懒地指向侯卿。
“你竟然走出了玄都邬,看来那孩子已经安稳诞下来了,在哪呢?”
店家吞了口唾沫,暗道今天的怪人真多,看他们两人相识,他便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疯子的朋友,搞不好也是一名疯子。
“孩子~?当然是交给别人照顾咯~!”
降臣端坐在侯卿对面,单手撑着脸颊,满不在乎地说道。
发觉侯卿怪异的眼神,降臣浅笑道:“嗯~!侯卿,你看我做什么?照看孩子多累啊~!你出走这么久,游遍各地,也不曾去玄都邬看一眼。”
“我生性自由,志在四方,你又不是不知!那人对你并无恶意,有他在,玄都邬很安全,我自然无需在那留守!还有,你此行来长安...是为了何事!?”
侯卿将盏中清酒饮尽后,热茶也被店家端上了桌。
降臣伸手端起茶盏,邪魅一笑,傲然问道:“你好奇吗~?”
.................
一披着宽大披风的壮汉走在最前列,他体表涌散的凶气,令驻守城门的将领都为之心惊了一下,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清丽可人的女子,在那说说笑笑,四处观望。
这前后反差极大的场景,令守军将士不知说什么是好,但想到天子下达的命令,晋国将领也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没有守军的阻拦,他们成功跨过长安的朱雀门,悠闲地走在街道上。
“这就是长安!?一点都比不上吴国!”
一袭红袍的上饶公主被此地的荒凉震惊,她确实没有想到,拥有盛名的长安,还会有焦黑的土地,杂草丛生的小巷,破旧的房屋与院壁。
“长安历经多次劫难,还有人烟已是不易,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游玩长安。”
一身素衣的陆林轩摇头说道。
最前方的焊魃,褪去斗篷的兜帽,沉声道:“林轩,你确信长安发的那张告示,会吸引李星云前来?”
“他一定会来的,这妙成天对我师哥有情有义,凭我师哥那个性子,当他看到告示的那一刻,无论有多少危险,他都会来救她。”
陆林轩十分确信,因为这是她对李星云的认知,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双方性格,自是了如指掌。
“如今的长安很危险,林轩,你不要脱离我的视线!一定要跟紧我!”
焊魃温柔的叮嘱,引得上饶公主叉腰不满道:“那我呢!?”
“额...那公主也跟紧在下!”
焊魃挠了挠头,他对此女最是没有办法,上次他怎么那么欠呢!
此女爬到梁王府邸最高处去抓鸟,不甚失足坠落,就在那一瞬间,他伸手稳稳接住了她,自此之后,她便赖在他的身侧不走了,非要将他带回吴国当驸马。
他好说歹说,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得知自己已经有婚约后,她竟然表示自己可以做小,还可以下嫁到他这里。
“这还差不多!”
看到上饶公主露出得意的神情,陆林轩扶着额头,无奈一叹。
此行可不是过家家,陆林轩已经提醒过此事危险重重,可上饶公主依旧非要跟来,这让她不知说什么是好,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吐槽道: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
问斩圣姬是一个十分明显的陷阱,可有些人不得不跳进来,因为这个阳谋,是躲不开的。
“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活着,那日梁王府的侍女,果然是你!我就说鸿犼为何会惊鸿一招,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是你传授的!”
在三人身后,有一名斗篷遮面的男子出言感慨道。
陆林轩扭头望去,正瞧见男子雍贵的面庞,她长叹一声,俯身行礼道:“参见岐王~!”
“哦~!不错不错,倒是懂得了礼数!”
李茂贞颔首称赞,随即一步瞬至众人身前,出言道:“此地荒凉,守卫甚少,本王已经排查过了,并无通文馆的探子,明日才是行刑之时,先随本王来吧。”
“岐王!?”
上饶公主满是好奇,她只听说岐王很能打,但从未真正与他一见。
焊魃将两女护在身后,满是警惕之色。
李茂贞回首嗤笑一声:“我们之间的目的,或许不同,但也不是敌人!无须如此警惕,本王要想出手,便不会出言提醒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