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着众人来到了清波掌教的牌位前,屋子中的烛光刺痛了她的双眸,眼泪,就这样不自觉地滑落下来,如断了线的珠串。
哭的累了,她便顺势已在了桌角旁边,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眼神中已经没有什么光彩可言,空洞一片。
她自十三岁随着清波掌教来到玄门之日起,迄今也有了八年,又一个八年之后,她再一次失去了父亲。
半夜松岐前来看他,听到推门的声音,姝藜仍旧一动不动。直到他走到了她的身旁
“六六......”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无事”
短短的两个字,不难听出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了起来。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风致及时打断了,风致站在门口朝着松岐摆了摆手,示意他出来。松岐颇为担忧的看了看倚在桌角旁木然的姝藜,又望了望门外的风致,一时间也在思考是否离开,犹豫之色尽显在他的面庞上。
良久,他还是走了出去。随即,屋门复又被合上。
“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
松岐闻言点了点头。
风致同姝藜朝夕相伴那么久,姝藜的脾气秉性最为清楚,她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她面上越是显得坚强,内心就越是脆弱。只是她生性要强,从不肯将自己的伤口袒露在众人面前。
在他们离开之后,没人看见,辛川悄然而至,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克制的呜咽之声,时不时的朝门里看去。在天微微亮起之时,他又默默转身离去。
这两个人,谁也不肯低头。
从那以后,姝藜每天都起的很早,从前她因着懒惰,常常由着自己的的性子睡到自然醒,从来不去同其他弟子一齐参加晨练,为此没少挨清波的训斥,如今她已经习惯性早起,每日去鸣水涧旁练剑,不过这一路上除了她的影子,再见不到其他。
从前最为忙碌的东篱,如今也常常呆坐在原来集典阁的那块空地上,陪伴了他多年的经书一朝化为灰烬,他突然感到了无所事事,不知所措。
风致经常能望到他落寞的背影,她能理解东篱心中的惋惜和惆怅。
再经过长久的沉寂之后,东篱寻着他记忆中的模样,一点一点的重新建起集典阁,为这桐庐之侧那所剩不多的藏书可以有个栖身之所,不至于如他们一般漂泊无依,而松岐和风致常常去帮他一起。
从那以后,九烟台就成了阿泷的常驻之地,从前司方鼎首次异动之时,他就去九烟台盯了一晚,如今毕方出逃,他如年轻的姝藜一样也倔强了起来,固执的守在这里,仿佛,在他长久的注视之下,毕方就会回归一样。
辛川整日里除了与阿泷交谈几句,依旧是那副冷冷的面容,有时,他也会在九烟山的山林之中练练功。
至于松岐.......那也没有从前那般活泼了,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摸样,许是这里的空气太为沉重,九烟山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追逐嬉戏打闹的声音了。
一夜之间,众人都各自成长起来,尤其是姝藜,她与之前相比,不知何时稳重了许多,判若两人。
与她的冲动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她的笑容。
松岐常常见她,但也常常会说。
“六六,你好久都没有笑过了”
每次姝藜听到这话,都会勉强的从嘴角牵起一个笑容,那样的笑,一脸苦相,还真就不如不笑。
要是从前,松岐一定会说:
“六六,你笑起来当真比哭还难看”
可是现在的他也只是以微笑回应,他们好久好久都没有像从前那般爽朗过了。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不会再归!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也不过刚刚是个开始。
日子在众人的沉寂之中悄然流逝,终于走到了一年的尽头。命运的齿轮依旧不停止的转动着,在谁都没有预料倒的情况下,渐渐的将每个人都带入了将要轮回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