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泽历423年10月5日,姚淑词登摘星楼,敲响第一鼓。
摘星楼作为往时处理势力争斗的场所,是非对错其实并不是这座“角斗场”所在意的焦点,十二层楼十二鼓和代表着“资格”。这里并不是小势力喊冤的地方,而是对等势力的对弈地点。
军部和审裁院当然是对等的势力,但军部本体并未参与,这显然并不对等,姚淑词他们因何可以走到这里?
因为研究院。
清风大道上空,仍在进行风与棍的对决,天象大战,余波一度殃及都城建筑,所幸两人都有所留意,尽量避免,而且清风大道虽说曾经的阵法不在,本身材料也极其坚固。
鼓声响彻都城,摘星楼第一层,一个黑袍鎏金线的高大身影站在另一侧。
审裁院,执行使,万汝昂。
摘星十二层,每层一场擂台战。
姚淑词身后走出一人,少年模样。
军部叶家,叶池鱼。
墨色的楼阁内部,姚淑词的另一侧,人影绰绰。
审裁院十二人,均是凝实大乘,威压隆成白色的气障,站在对面,压迫感直冲面颊。
摘星楼内,对擂人数、境界需对等。
后方几个人并未达到凝实的水准。
不对等的情况下,研究院下场。
战意冲破云霄,后山的树木被吹的猎猎作响。
作为本可稳坐钓鱼台的审裁院来说,接受这个计划外的对决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黄平也拍过桌子,但最后还是平静下来,下达了按规则接战的指令。
久远的历史中,摘星楼代表着审裁,过往的古法中,这一处顽固且无情的场所,正是审裁院的标志建筑和象征。
姚淑词扶着董业,在两波人的跟从和目光下,一层一层的敲响铜鼓。
十二层,各自对决。
当然这是简化的流程,据传言以前是一层一层打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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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旭和一众市民一起,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战斗。
一不小心混到了个都城的小官。分解类天赋稀缺至极,领导们都十分重视他,这对于乡下的仔,可谓平步青云。不过丛旭并没有把家人一块接到都城,甚至连女友常娇娇都没让跟着一起过来,这边据说很乱,大概是势力博弈的事,丛旭不放心——不过确实很乱,这不,大白天的天上就在打架。
虽然常娇娇现在已经厉害到自己看不懂的境界了。
“大哥,上面两个什么境界啊,飞的那么快。是传说中的凝实境吗?”丛旭向旁边的人咨询,初来乍到,看热闹八卦也需要了解前因后果。
“谁你大哥?我是你大姐!”那人转头白了丛旭一眼。
“……啊哈,大姐。这俩人飞那么快,一定很厉害吧?”丛旭迟疑的顿了两秒,道歉追问。
“我不道哇,我是卖包子的。”
“……”
还是要找个靠谱的人问。丛旭无语,张望四下,看到了一个背靠在树干的年轻人。他的身边是树荫,却少有几个人站在这里,他仰头看向半空,双手环抱,一副很帅很有气质的样子。
“小哥!小哥小哥,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大白天就打了起来。”丛旭自来熟的走过去,摆手打了招呼。
一种被审视的感觉传来,丛旭疑惑的转头看了看。
年轻小哥并没有看他,姿势一变未变,看着天上,没搭理他。
丛旭前面有个人挡着,一时过不去,他伸手扒拉开,对方显然没料到,差点摔倒,用手扶住前方的人方才站稳,回头一副你踏马礼貌吗的表情。但丛旭人已经到了年轻小哥近前。
“嗨?兄弟?”丛旭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男子的眼光缓缓转过来。
那是怎样的眼瞳呢?丛旭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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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凄厉。
谢清的棍并未近身韩启一米的领域,势如山崩的铁棍攻向风刃时,确实可以在挥动范围内一扫而空,然后风刃似乎源源不断,向前一步,却也需要保护身躯向后一步。
谢清并没有不惜受伤也要近身拼命的打算,风系天赋者飘逸莫测,多有四散而飞的手段,此行的目的是不让对方介入战场,如此拖着,已经是达到了目的。
两人均有克制和顾虑,然而对拼的烈度还是不由自主的愈加激烈。
这是不受控制的,就像掰手腕一样,如果两个人没有暗中达成一致,那么下一个瞬间用的力绝对不会比此时此刻少。
风刃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加快,边锋已经有了淡黄色的虚影,被铁棍磕飞,撞到远处的小山峰,远远见到石破林摧,传导到人群这边,整个地面都有震动的感觉。
与此同调变重的铁棍,隐隐已有雷霆的印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不过两人依旧保持高深的风度,韩启做为“法师”,简直算得上优雅华丽,悬浮在半空,无数已不是透明的风刃在他掌间和身后生成,已肉眼难见的速度向谢清掠去;武者对比起风度来显然逊色不少,谢清周身棍影幻灭,像是电焊一样,虽然状态其实差不多,但明显看上去更不优雅。
有感摘星楼的鼓声,两人缓下招式,向下方的通体青色的楼看去。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摘星楼做为久远的神圣之地,和清风大道不同,虽然不再使用,但其中禁制和法阵并未被破坏,隔绝窥视,是其基础的功能。
接下来,两人已用起了叫起名字的招式。不过两人达成了飞的更高一点的共识,并未对下方建筑有毁灭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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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看不到了,人们意犹未尽,不知哪里传开的消息,摘星楼对侧的几个楼那里,可以看到摘星楼第一层的对战。
万汝昂与叶池鱼的对决。
当然,于观战的大伙儿来说,是“黑衣服打墨绿衣服”的对决。
丛旭这边,人已经散去大半了。但丛旭似乎走不了了。
年轻男子的眼瞳还印刻在丛旭的脑海里,那是满月一样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都是微微银白。这当然不足以吓坏丛旭,重要的是,仿佛一种更高生命层次的压迫感冲入脑海,男子别过眼睛好久,丛旭的视野依旧是他的目光。
一个尖瘦脸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轻声汇报:
“该走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