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丛也脸上突然盖下了一条柔软温热的湿毛巾。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黑瞎子站在他面前，一双大手握着毛巾给他擦脸。
他怀疑地问：
“刚刚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
九爷偏过头，不吭声。
丛也摇了摇头，否认黑瞎子的猜测。
黑瞎子脸上的神情狰狞，但是手下的力度倒是与之相反的轻柔。
他自命不凡地说：
“像我这么全能的保镖可不好雇，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
丛也无语。
听听这话，像是受雇者对雇主说的话吗？
丛也懒得和黑瞎子一般见识。
“好了。”
给丛也擦了脸和擦了手，黑瞎子打算把水盆往外面端。
丛也一把拽住他：“等等！我还没洗脚呢！”
黑瞎子转过身盯着他：“还要我伺候洗脚呢？”
也不怕折寿。
丛也翻了一个白眼：“我自己来。”
他暂时还没有想当地主的想法。
让人给他洗脚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丛也伸出手就要去夺黑瞎子手上端着的热水。
黑瞎子却突然换了一只手，没让丛也接触到盆子。
“干嘛？”
丛也手上落了个空，疑惑地看着他。
黑瞎子眯了眯眼睛，抵在丛也肩膀上的手使了点儿力气，把丛也按回了炕上坐着。
他蹲下来，把水盆放在了丛也的面前。
得了，就当是给小屁孩儿洗脚。
丛也那点儿年岁，还不够他零头的。
可不就是给小孩儿洗脚吗？
“你干嘛？”
眼看着黑瞎子的手朝着他的脚伸过来，吓得丛也差点儿窜起来。
黑瞎子半蹲在丛也面前，稀奇地看着他：
“不是你让我给你洗脚吗？”
丛也看了一眼被雾气糊住的窗户，大惊失色：“你别血口喷人！”
这儿可是根据地，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把他当地主打倒？
黑瞎子看他这反应，来了趣，偏要去捉他的脚。
丛也简直要被气死了。
“你……你别逼我！”
丛也警告他。
黑瞎子这个给人洗脚的反而像是个暴徒一般狞笑道：
“我如果就要逼你呢？”
丛也震撼地瞪着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黑瞎子这种人？
“我不洗了！”
丛也往炕上爬。
他的脚踝被黑瞎子抓住。
黑瞎子宛如电锯杀人狂：“今天这个脚你不洗也得洗！”
他倒是要看看丛也的脚上有什么秘密！
丛也：“……”
怪物啊！
九爷冷下脸，看向了黑瞎子：“够了。”
黑瞎子一顿，回看九爷，笑嘻嘻：“什么够了？”
九爷脸上更冷：“你是主子还是丛也是主子？”
丛也一脚踹在黑瞎子胸膛上，站了起来，双手环胸，重复九爷的问题：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黑瞎子嘴角向下撇：“主动给你洗脚你还不愿意了。”
丛也：“你那是强迫！”
他说着把鞋袜脱掉，把一双脚插进了水盆里。
黑瞎子消停下来。
三个人都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
叶长官果然没唬他们，这烧火的炕睡着就是暖和。
丛也脑袋刚碰上枕头，立即就跌入了沉沉的梦境之中。
……
第二天。
尽管叶长官和Zhuxi再三劝他们多玩几天，丛也三人还是离开了延安。
Zhuxi站在院子里，看着丛也三人的背影消失。
这时，一个小兵跑了过来，脸颊红扑扑的。
“Zhuxi！”
Zhuxi转头去看他：“怎么了？”
小兵深吸了一口气，指向了丛也三人昨晚休息的窑洞：
“炕上……炕上有东西。”
Zhuxi跟着小兵去看。
昨晚丛也他们三个人睡得炕上已经被重新铺好了。
三个皮箱放在了炕上。
一张纸条上写着“Zhuxi亲启”四个字。
Zhuxi打开了皮箱的扣子。
耀眼的金黄倒映在他的眼底……
“黄……黄金！”
身边的小兵发出一声惊呼。
良久。
小兵才听到了身边的Zhuxi发出一声叹息。
火车带起的灰尘跟着火车往南翻滚，然后散落在蓝色的铁轨上，飘散在金色的朝阳中。
丛也站在火车窗边，望向远方。
这一趟是前往长沙的列车，前前后后将近两个月没有回长沙，他也想家了。
如今在他的心中，长沙已经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而是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存在。
黑瞎子正在绞尽脑汁地打探丛也的家庭情况。
“你父母多大年纪了？”
黑瞎子问。
丛也：“我无父无母。”
黑瞎子的手搭在丛也的肩膀上：
“没事儿！孙悟空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丛也盯着他：“我现在也能让你从火车上蹦下去。”
黑瞎子：“……”
他紧接着又问：
“兄弟姐妹呢？”
丛也顿了顿：“有一个……哥哥。”
哥哥两个字被他念的很轻。
黑瞎子摸着下巴：“那我喊什么？也跟着喊哥哥吗？”
对方会不会折寿啊？
丛也冷觑着他：“你为什么要喊哥哥？”
黑瞎子一愣，随即笑颜如花：“咱们不都说好了，你的就是我的。”
“……”
脸皮够厚的。
丛也无语凝噎。
黑瞎子又问：“还有什么亲人吗？就咱们三兄弟？”
丛也懒得去纠正黑瞎子这厚脸皮，想着迟早也是要跟黑瞎子介绍的，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师傅。”
黑瞎子震撼地看着丛也：“你还有师傅啊？学什么？木工还是打铁？”
丛也握紧了拳头，他真想把黑瞎子从火车上掀下去。
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知道老九门吗？”
丛也问他。
他心里是不抱希望的。
毕竟黑瞎子是个在外国流浪了多年的假洋鬼子。
黑瞎子一乐：“嘿！这我还真知道！”
一旁喝咖啡看报纸的九爷都向他投过来了目光。
“你怎么知道的？”
丛也好奇。
黑瞎子勾住丛也的脖子，压低声音：
“因为哥老本行也是干这行的！”
丛也：“！”
果然！
这个只有盗墓的世界！
随便遇到一个人都能跟盗墓扯上关系。
“家里还有什么成员吗？”
“也好让我做做准备。”
黑瞎子继续问。
“你不需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在我师傅面前少抖机灵就行。”
丛也叮嘱他。
他其实还挺担心黑瞎子和陈皮打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