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推开正在上课的班级门。
台上讲课的男人看了我一眼:“快坐吧。”
我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拉开第一排的凳子,从课桌中抽出书籍打开。
“好,我们继续来讲,看黑板。”男人拿着红色粉笔头慢慢写下一行字。
我抬头看去。
【晚上10点之后不许出去】
男人转过身,眼睛朝我看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不自觉的转移了视线喃喃道。
“你知道什么?”台上的人突然提高音量:“那你上来讲。”
“知道…”我抬起头后瞬间哑口无言,那行红字竟全变成了白色粉笔所写的数字符号,是一道还未解完的数学题。
男人看着我蹙起眉:“你不是知道吗?上来给同学们讲讲。”
我的脸颊无比炙热,身边传来不少窃窃私语的笑声,我低下头把头深深的埋在课本中。
后面他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每当他转头写字的时候身后总有什么东西砸过来。
下课铃声响起。
俞然领着一群女生走过来,气势汹汹道:“你那天不是说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吗?为什么还敢回来,贼心不死是不是。”
我沉默着把课本收到书桌里,忽然,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发扯起,那女生厌恶道:“看看你,又装柔弱,以为这样男的看了会心疼是吧。”
她猛地按下我的头磕在书桌上。
剧烈的痛感使我赫然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看向那人。
“你敢瞪我!然然你快看她,厉害着呢。”
俞然向我迈了一步:“怎么着,还敢动手?”
额上的疼痛渐渐消散,那种突如其来的戾气也随之消失。
我垂下头:“不敢…”
俞然贴近我耳边轻声道:“听说老班给你安排到宿舍住了。“
“是的…“
“我悄悄告诉你,宿舍楼那边以前可是个坟场,有不少人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现在没多少学生住进去,就祝你好运咯。”俞然挑起嘴角,得意的推开我走出门。
我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不停的颤抖。
自从俞然说了这番话,我无比期望着放学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这时,有人倏然间掀翻我的桌子,严豪带头的几个男生相互打闹着潇洒离去。
我默默的蹲在地上捡着散落满地的课本和日记。
日记?
我翻开查看,确实是我的笔迹,可是日记本不是在俞然生日当天被我藏在家中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捂着脑袋,记忆出现断层,怎么会在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上课铃声响起。
我连忙把日记收好藏在书层中,扶起桌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那。
这次可不能在被他们发现了,不然又少不了羞辱和殴打,都怪那个看我日记始作俑者,要不是他,我根本都不会被霸凌,被俞然误解。
可是…他…又是谁?他在哪……
学生们涌入座位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我回头看去,他们面无表情的看向黑板,可总觉得哪里不对,暗暗抬起手指一个个数去。
49个人,加上我,49个人…
少一个!
我忍不住向身旁的同桌问去:“班里少一个人,有谁没来吗?”
此言一出,那人顿时把头转过来,冷冷的盯着我:“一直都是49个,不多,不少。”
我诧异道:“可我记得是50个。”
“是49个,你记错了。”屋内的学生们同声开口道。
我的寒毛直立,站起身夺门而逃。
太奇怪了,简直是太奇怪了!
跑出教学楼那一刻我才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漆黑一片,大门外只有几处微弱的路灯亮起,宿舍那边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教学楼上正中心出现硕大的表盘,指针直指9点55分。
【晚上10点之后不许出去】
我脑海中立刻想起这句话,咬咬牙眯着眼睛朝着宿舍楼跑去,期间我微微转过头,只见俞然等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教学楼门口,他们全部盯着我,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表情。
俞然察觉到我的视线向前迈了一步,紧接着所有人抬起腿朝我慢慢走来。
那一刻我怕的几乎将要哭出声来,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推开宿舍楼的大门钻进去,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奔跑,直到跑到最顶层推开宿舍门躲进去把门反锁,向后踉跄退去靠着墙跌坐下来。
“叮——!现在时间,十点整。”
楼下的表盘发出报时的声音,我用力捂住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迟迟没有声音。
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渐渐落了下去。
“咚、咚、咚。”
恐惧再次充斥了全身。
“咚、咚、咚。”
不是门的声音。
我颤抖着抬起头朝着身后的窗外看去。
无数张脸贴在窗户上。
“啊!!!!”我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起来,眼前一黑栽了过去。
......
再醒来时宿舍内已被阳光笼罩,六个铁质的上下铺没有一个人。
我从地面上爬起,蜷缩在角落紧紧的抱住自己,身上布满昨日跌撞后的红肿。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谁来救救我。
我不敢去上课,也不敢走出这间屋子。
许久后,阳光渐渐移动位置,屋内昏暗下来,饥饿感迫使我打开房门。
外面还是白天,我的恐惧减少几分,快步绕过来往嬉闹的学生离开学校,来到卖早点的摊位。
掏出钱走到灌饼摊位:“来个。”我把兜里的散币交给那个女人。
“好嘞。”女人利索的接过钱在腰包内翻找片刻,递给我一沓散钱:“什么都要吧?辣椒,生菜。”
低头看着手中多出的那一沓钱,我的思绪混乱不堪:“嗯。”
“做好了。”女人把饼递给我。
饥饿的我接过饼大口大口的塞进口中,很辣。
“哎哟孩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要不要再来瓶水?一块钱。”女人问道。
闻言我怔在原地:“不..不用了。”
一模一样的话术重复着,我不敢再看那个女人,口中的辣感渐渐变成痛觉,快步走到宿舍找到厕所对准水管喝了几大口。
我躲回屋内,宿舍窗户边缘没有窗帘,光秃秃的床位上也无任何遮盖物。
眼看天黑了下来,我移动到角落蜷缩在一起。
这晚,俞然等人如约而来。
这群没有生命的东西有的在窗户边观望,有的开始试图转动门把手,隐隐要被破开的架势。
我抱住头,脸深埋在腿中。
究竟为什么…他们怎会变成这样…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为什么…为什么死了…为什么。
记忆的碎片交织在一起。
班里少了一人,那个人是谁。
又是谁先发现了我的日记。
两个模糊的字眼在脑海中不断闪烁却始终看不清。
门被狠狠的撞击着,边缘固定的钉子逐渐松动,巨大的声响使我浑身战栗。
窗外那些东西还在紧贴玻璃窥视着我,惨白的脸一个靠着一个,几乎布满整片玻璃。
这里可是六层,它们所在的位置根本没有落脚地。
对了!
是在梦里,一定是,我在做梦,我要醒来!!
我举起拳头疯狂捶打着头部,眼镜顿时摔落在外,连忙伸手去捡,指尖一顿。
很清楚。
我的视力很清楚,甚至能看到镜框上的细小刮痕。
这瞬间,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身处在异世界。
心里的恐惧消散全无,把床架推倒在地用力卸下铁棍握在手中朝着大门走去,拉住不断晃动的手柄。
即使没有力量,与其呆在这里循环直到死去,不如拼一把。
我深吸口气用力拉开对准惨白的脸当头一棒,外面的东西蜂拥而入把我挤进宿舍中,我不断抬手的挥打,鲜血喷洒四溅。
有人撕咬我的手臂被我捅穿脖颈,他们的腹部如纸张般脆弱,我的双眸被血雾覆盖。
直到宿舍中堆叠落满了尸体。
我对着严豪的身体泄愤的扎了无数个窟窿,慢步走向躲在角落的俞然笑道:“能再杀你一次真是太好了。”
她惨白着脸惊恐的尖叫起来,我举起铁棍捅入她的口中。
俞然的身体抽搐几下,贴着墙壁缓缓滑落彻底没了气息。
我扔掉铁棍。
这时,眼前的场景消散如烟,取而代之的是片浑浊的混沌中。
我看着包裹在身上的白色机甲服,把腰间的黑武器抽出握在手里:“我赢了。”
脚下浮出黑色的颗粒汇聚在半空。
【我遵守承诺】
【你们的世界太过混乱,我要去找别的星球玩了】
【再见】
我不禁感到疑惑,这个东西所说的“再见”,是离开的意思,还是还会再来?
正当我想的出神,白色旋涡从头顶覆盖下来,太过刺亮,我忍不住抬手遮盖。
忽然周身被人紧紧抱住。
“那个盒子消失了吗?”我缓缓睁开眼。
“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
我身形一怔:“云泽?”用力把他推开:“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云泽同样身穿机甲装。
我顿感不妙,环顾四周,发觉身后的盒子少了许多,有几个则大开着门,防护网的地面上内布满形形色色的碎块。
最重要的是,我所熟悉的人全都没有看见。
“到底怎么回事,我进去了多久。”我沉下脸。
“一个月而已。”云泽轻描淡写道。
我在那个世界只待了两天,这里竟过了一个月!
“他们人呢?!”
云泽摊开手:“不是我,虽然我是想处理他们让你后悔,但现在情况有变,有35个盒子主动打开,你那些好朋友都进去了。”
我冷冷看着他:“那你怎么不进去,顶层派你来的意义是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云泽拔出黑武器:“我可是正在严防漏网之鱼呢。”
“漏网之鱼?是指这些死透了的碎块吗?”我打开机甲服的飞行模式冲进冰天雪地的大门。
身上瞬间一沉被人重重的压在地面上。
云泽举起武器对着我脚下的冲击口连连发射直至冻结。
我立刻脱下机甲服钻出来,没走几步便被长刃穿透身体定在地面上。
“我们的恩怨等解决了盒子再说。”我用力向前爬去。
“漏网之鱼指的是你。”云泽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