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迷雾,一辆黑色的车停靠在路边。
我暗暗将伺机行动的蛸种击杀跳上了车。
随着车子快速行驶,众人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王睿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怪异,踌躇片刻:“妹子你…没事吧。”
我摇头。
“你….”
“王睿,汇报一下伤亡人数。”陆枫淡淡道。
“陆枫你傻了吧,就剩咱五个了还报什么。”傅川一脸不屑。
陆枫闭上眼不想理会他。
傅川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道:“回去一起吃个饭,我有事对你说。”
我坐远了些。
傅川紧跟着移过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柳向秋的事,是别的,别的一些事。”
他离我太过于贴近,让人有些不适。
“行不行你给句话阿。”傅川有些着急了:“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就聊几句。”
我别过头,不愿说话。
心想如果车门是开的,我发誓绝对立马跳下去。
“你..”傅川扫视了一圈,将话咽了下去。
我突然想起一直紧攥在手中的布料:“陆枫,这个。”
陆枫睁开眼,沉默的将标牌抚平放入胸前的口袋中。
“我记得他曾是陆枫的训练队长,那也就是你的…”王睿噤了声。
我低下头,水雾渐渐覆盖了视线,模糊不堪。
到达富华区的门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照射下来,柳向秋冲车里的我挥了挥手,一旁的李一楚颔首示意。
“可恶啊,李一楚那个混蛋,明明是个队员,却比我的权力都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傅川恨恨的说道。
回到房间后我换下衣物,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久,陆枫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我猛地拉开房门紧随他进屋。
“照片上的男人是不是科研区的。”我把照片拍在桌子上。
“是。”陆枫拿出解药盒子,将外衣脱下。
“谁?”
“李弈城,李教授。”
李教授!!我呆滞在原地,李教授是科研区的核心人员,开拓者的所有东西都是科研区制作出来的,他们不断地发明出保护人类的东西,研究出对付蛸的武器,让我相信这样的人竟然是制作蛸的始作俑者,是这场灾难的源头,怎么可能!
“还没看够?”陆枫挑起眉。
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赤着上半身。
连忙背过身:“我知道研制蛸的小岛就是乌河的日月岛,李弈城不可能只凭借自己就完成这种事,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其中肯定有富华区的人,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组织我还没有查到,李弈城提前教自己豢养的蛸学术知识,动机不纯,所以...”
“所以,这三盒解药我不会上交。”
陆枫换好长袍走到我面前:“有一点,也许我们都想错了。”
我满脸疑惑。
“蛸的出现不一定是灾难。”
我愣住了。
陆枫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文档递来。
“T区的避难所早在十年前就建立完成,不只是T区,其他区域竣工日期也大致相同。日月岛的研究,则是在两年前开始的。”
“这能说明什么?”
陆枫如潭般的黑眸中渐渐散发出流转的目光:“有没有可能这个避难所当初的建立缘由,不是为了防止蛸,而是其他的,类似天灾之类的也说不定。”
我翻阅着文件,脑袋里的思绪不断交织。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创造蛸呢?”
陆枫若有所思的盯着我,迟迟没有开口。
我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怎么了?”
“没什么。”他站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我把资料摆放好:“不打扰你了。”
陆枫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房间里的我混乱不堪。
“pia”“pia”“pia”
本来人为的灾难就够无法接受了,现在又多出似乎更为严重天灾。
“pia”“pia”
想活着怎么这么难。
“pia”“pia”“pia”
我隐约觉得这两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pia”
忍无可忍的拦住光着脚疯跑的叉牙蛸:“你再跑什么?“
“嘘鱼”“嘘鱼”。
我站起身,这才发现冀不在屋中。
“她去哪了?”
“嘘鱼,去。”
“她给你拿鱼了是不是?”
叉牙蛸点点头。
我看了眼表,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应该是冀回来了。”把叉牙蛸放到地上打开门。
“你果然住在这。”傅川满脸吃惊。
沉下脸把门关上,他立马将胳膊伸进门缝中:“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就这一次,以后保证不来烦你。”
只好任由他拽着走到他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跟我屋中的格局差不多。
“吃吧。”他推来一个精致的小蛋糕。
我摇头。
傅川拖过板凳坐在对面,握住两只手不停的揉搓:“那个,高中的事,对不起啊。”
我没有说话。
“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大家都这么做,只有你不做,你就是异类,能明白吗?”
他垂着头,讲话有些磕巴:“我不是想甩锅什么呢,确实是,欺负别人会产生一种快感,自己也发泄了许多,别人越痛苦,我就越觉得自己很厉害,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我被那种感觉冲昏了头。”
傅川抬起头看着我:“我长得有点女气,小时候没少被人扒裤子欺负,也没少被排斥,所以大了就想着改变一下,怪我太极端了,我不该那样对你,真的对不起,那天我也没有拍你照片,也没有动手,只是口嗨了几句,真的,你相信我。”
我仍然沉默。
紧接着他跑回卧室中拿出一个密码本递给我:“后来知道你被开除,奶奶也去世了,我很愧疚,有一次想找你道歉,可是你已经搬走了。”
我把密码本放在桌子上起身要走。
傅川着急的将我拦住:“我说罩你是真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去申请把你调来我们队。”
打开门快步走出。
他追上来拉住我:“你到现在都不肯对我说一个字,是不是还记得我骂你嘴臭的事?那都是我乱说的,学别人的脏话,我现在也不指望你原谅我了,可是你能理下我吗?”
走廊上打开的门越来越多,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向我们看来。
“你是不是非要我亲你你才相信?好!我可先告诉你,我有洁癖!”
傅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将我推到墙上。
看着逐渐放大的脸,我攥起手对准他的腹部直直的给了一拳。
“哦~”
吃瓜的人们纷纷发出怪声。
“这就是我的回答,可以了吗?”我低声道。
傅川卷缩着身体,原本痛苦的表情硬是扯出一个苦笑:“可以了。”
我跑到房内将自己关了进去。
傅川是第一个给我道歉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对待他才是正确的。
当初那种仇恨和恐惧已经随着始作俑者的死亡和时间的消逝逐渐淡化。
那段黑暗的记忆迫使我不要原谅傅川,可傅川的道歉又让我的内心软了下去。
“你回来了,女士。”
冀的声音打破了我纠结的思绪。
“回来了。”我想抬起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
“这是陆枫让我转交给你的。”
冀递来一个银质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三管红色液体。
“谢谢。”
他难道还惦记着我的伤势?
我把盒子收好,死死的压抑住心中的悸动,警告自己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