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保卫大唐。”
此时，有弓弩手全身燃起了火焰，抱着一只冲上来的怪物就往下跳。
一跳之下压倒几只上冲的饕餮，很快淹没在兽潮之中。
痛苦的嘶吼，在密集的磨牙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令人揪心。
这一跳，点燃了倒在墙根处的桐油，城墙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一跳，也点燃了其他兵卒的血性与意志，也点燃了众人守卫玉门关的决心。
令人发怵地磨牙声充斥的每个人的耳道，那些怪物黑压压一片，前仆后继，不惧火焰，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跳。
这样的怪物，跳上来一只都是灾难。
“誓死保卫大唐。”
“誓死保卫大唐。”
无数声悲壮的呐喊响起，接二连三的人点燃了身上的桐油。
有只成年怪物跳了上来，一爪挥向不远处的士兵，士兵的脸上多出三道血痕，他的眼睛和下颚被撕裂，血液飞溅。
士兵不管不顾冲了过去，抱住了怪物，他的背部顿时被怪物抓烂。
全身燃起火焰的士兵抱着怪物摔了下去。
怪物太多了，刚刚点燃的火墙很快被压了下去。
嘶吼声、呐喊声、利箭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守不住了。
可他们依旧不退，手中无刀，便直接用箭头去捅，有提前准备桐油的士兵毫不犹豫点燃了自己，抱着怪物同归于尽。
他们拼死抵抗，就是不让怪物冲上来。
他们身后有大唐数万生灵，数万条人命，他们不能退。
李怀真看到这幅画面怒不可遏，他咬着牙大吼：“刘行柬，你在干什么？快给我撤。”
刘行柬看着被兽潮包围的李怀真，目光坚毅。
他也同样大吼着：“大将军，我们不能撤，我们是兵，大唐的兵。”
大唐的兵……
这道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久久不绝。
说罢，他扯开自己的衣领，举起火把就要点燃自己。
“你给我住手。”
李怀真看到他的动作急忙呵斥，刘行柬看着他，手臂在发抖，眼神依旧坚毅。
“所有将士听我号令，给我撤。”
李怀真的声音响彻山谷，响彻玉门关。
有人已经撤了，可怪物已经涌上城头，有士兵依旧点燃了自己，冲向怪物，掩护同伴撤退。
火焰刺目般的红，呐喊声锥心刺骨般地疼。
城墙上的士兵撤了，李怀真的怒火如火焰般点燃，他一刀砍下那只受伤饕餮王的脑袋，又冲向最后一只。
最后一只饕餮王见被两人前后夹击，转身想逃，却未发现尾巴已经被人抓住。裴继用力一甩将其砸在地上，李怀真一刀砍下它的脑袋。
那些小饕餮绕过三人，全部向城墙涌去，李怀真带着苏芥两人跳入关内。
玉门关失守。
撤退下来的游弩手立刻上马，围着流沙地射杀饕餮，沙地松软，饕餮很难跳跃，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尸体很快填满了流沙地。
李怀真与圣墟几人也进入关内，死守在众人之前。
怪物越过流沙地，如泰山压顶般涌来。
“快，进朔方城。”
李怀真下令全员撤退，可还是有人想扭头射杀怪物，这一停顿就被怪物追上，一下扑上来就没了性命。
一路逃进朔方城，饕餮大军尾随而至，跑地慢的，全部沦为了怪物的口粮。
李怀真有心想拦截它们，可入关后一马平川，这些怪物根本不理他。
它们绕过几人，只去扑杀那些落后的游弩手，几次下来李怀真只有放弃。
朔方城城高池厚，远非一个关口可比，且够更多人防守。
投石车从城内往外砸，陌刀营严阵以待，进城后的弓弩手立刻上城继续射箭，饕餮大军被暂时堵在了城外。
全身浴血的李怀真进入中军大营，他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尾随的刘行柬。
“刘行柬，你以为我不敢砍了你？谁让你这么干的？”
想到那些自焚而死的士卒，李怀真心如刀绞，是真想一刀砍了他。
刘行柬起身后单膝跪地，而后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铠甲，只见其中湿漉漉一片，那味道一闻就是桐油。
其口中坚定道，“大将军，末将并没有下那样的命令，来之前我也是这样想的。”
李怀真愣在原地，此时的大营前已经围了很多将士。
这些人是大唐最精锐的悍勇之师，朔方军的铁血天下皆知。
他们之前也是很不喜李怀真这个毛头小子，从外界调兵遣将，置朔方军颜面于何地？
直到他们看到了那群怪物，吃人不吐骨头，无边无际的怪物。
李怀真木然愣在原地，他深呼吸，良久以后才泄气说道，“起来吧！”
若是这样，李怀真没有理由砍他。还要奖励他，只是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两万游弩手加上闫圭的人马，大概损失了七千多人。
直到吴清平告诉他，所有留下的百姓都已经迁入城中，李怀真才稍微安心。
他并没有休息，下令让他们严防死守，自己悄悄来到后城墙。
司马懿为什么非要拿下玉门关，难道是想一步步推进？
这个答案很有可能是他的御兽能力有距离，必须要这么做。
那么这样，他一定离这里不远，就躲在某个角落。
站在城墙上，李怀真继续思索着。
当时的信件是从关外传出，那么司马懿肯定在关外，若没有处理掉圣墟的人，饕餮大军入关后，他很有可能被裴继等人截杀。
李怀真坚定了他的想法，换了身夜行衣，出了朔方城，他绕了很大一个圈，从后方绕回到了玉门关。
那些阵亡的尸体不见了，尸骨无存。
玉门关的山谷中只留下斑斑血迹。
李怀真仔细搜索，可怎么搜索，就是找不到司马老贼的影子。
“这个老贼，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
直到天快亮，李怀真才悄悄回城。
天亮了，朔方城外多出了无数个土坑，这些土坑李怀真查看过，深入地下数十米，若想在白天放火烧洞，需要浪费很大的力气和桐油，朔方城没有这么多桐油。
回到行馆，李怀真很是疲惫，圣墟组织的人都在等他，李怀真将司马御兽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裴继道：“此前我就知道这是天妖联盟的手段，是有人控制了这些怪物，只是被压的脱不开身。”
公孙道：“天马上亮了，我们一起出去找，关外就那么大点地方，我不相信找不到他。”
李怀真摸着下巴不说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年安史之乱爆发，最能打的就是朔方军。
安禄山重活一世，要谋反肯定会十分谨慎，那么司马懿为什么选择吃掉朔方就可以理解了，司马懿在给安禄山铺路。
李怀真仔细思索着饕餮大军攻破玉门关的场景，为什么自己一出现，他就改变了目标直接来攻朔方呢？
片刻后，李怀真猛然回神，“刘行柬。”
刘行柬等人一直在大营外等候，此时走了进来。
“刘行柬，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弓下弦刀归鞘，打开城门，原地休息。”
“什……什么？打开城门？大将军，末将没听错吧。”
刘行柬颤颤巍巍，城内可是有几十万兵卒和百姓啊，打开城门，这不是要断送朔方和这些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