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真点头，很是赞同这句话。
“对了，李老弟没有夸大其词吧？铁将军真有这实力？”
“现在肯定不行，假以时日定然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啊！”
“这件事还是金老哥向陛下奏明，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
金光臧略微思索，点头答应。
站在播州城城墙上向远处眺望，群山连绵不绝，南诏多瘴气，加上潮湿闷热的天气，走几步就是一身汗。
李怀真巡视了一圈城内情况，百姓生活井井有条，兵卒也很守规矩。
这场叛乱有三个边县被南诏占领，带来的灾祸比李怀真想象中要小。
陆沉心身为监军，一直跟在身后。
此时冷嘲热讽道：“李将军还真是爱兵如子，刚刚伤愈就开始检查城防了。”
“陆大人美誉了，你大可以向陛下启奏，就说我李怀真收买军心，图谋不轨。”
李怀真的建议说到了点子上，陆沉心正想这么做。可是她也知道，燕返的战刀刚被送回洛阳，现在这么干多半会碰钉子。
“李怀真，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牙尖嘴利了？”
什么时候？李怀真也不知道，看来诸葛先生对我的影响很大啊！
毕竟是历史上能骂死人的军师就他一个。
“建议给你提了，既然不想写，那就作罢。”
李怀真走下城墙，陆沉心依旧跟在他身后。路过军卒无不上前行礼，皆是敬佩而又羡慕的目光。
李怀真并不摆架子，皆点头回礼。
那些士兵都是糙汉子，哪见过这么和善的将军，皆是幸福感满满。
有些人回营就开始吹了起来，“老子见过李将军了，还说要娶我家女儿。”
“滚你娘的蛋，你家不是儿子吗？”
“滚蛋，你知道啥，我家儿子貌如娈童寸心，将军肯定喜欢。”
“……”
两人不急不缓西出二十里地，在一处山谷外停住。
山谷对面山崖陡峭，一条水势不急的小河缓缓而过，山谷中插满了木碑，字迹清晰，是前不久写上去的。
这里是大唐阵亡兵卒的埋骨之所，李怀真看向河流一侧的山崖，上面有很多石洞。
蜀地有悬棺而葬的习俗，战死的兵卒太多，不可能全部放进去，只好按照关中的习俗掩埋。
李怀真跳下马，来到最近的一个土堆，抬手抚摸前面薄木板。
木板只有一指厚，边缘还带着毛刺。
李怀真将木板往下用力压了压，弯腰添了几捧土。
蹲下身，李怀真才看清木板上的字。
剑南军水牛营宋狗子之墓。
李怀真莫名感伤，狗子，名字虽然土，也是爹娘的心头肉呀。
傻小子，冲这么急干嘛？是缺钱娶媳妇，还是想挣钱养父母。
“狗子，我叫李怀真，我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
不知过了多久，李怀真起身，看着碑林仰声大呼。
“各位壮士，埋骨于此可有遗憾。”
没人回答他，只有微微山风从耳边拂过。
李怀真神色凛然，而后猛然抬头，看向对面的山崖，其中一个洞穴中，隐隐冒着黑气。
他狠狠捏住拳头，“鬼武士，我找到你了。”
“鬼武士？”
陆沉心一路跟随，只见他四下观望，像是在寻找什么。此刻，她终于知道了他的目的。
李怀真猛然转头，说道：“陆沉心，你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陆沉心顿住了，随即就知道他在说什么，片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妇人之仁。”
李怀真狠狠的眯眼，缓缓说道。
“陆沉心，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场叛乱是什么来的。”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些？”
这可是叛国通敌诛九族的大罪，陆沉心不可能承认。
李怀真现在也没有证据，他凑近了陆沉心，看着她雪白的脖领，闻着她身上淡淡幽香，品味着她因为有些激动微微起伏的胸脯，戏谑说道。
“你的历史比我好，难道你没发现你陆家的发迹和奸相李林甫有点像么？起初我还没起疑，可贵尊名字中也有个‘莆’字。我还听说，这个名字是你成为天官后才改的，加个草字头，是不是因为贵尊命中缺木？对于这些，陆大人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嘛？”
李怀真说的风轻云淡，而陆沉心却感觉自己像个洋葱被人一层层剥去了外衣。
为什么，他为什么连这些都猜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沉心继续否认。
虽然陆沉心极力掩饰，李怀真还是觉察到了她的慌乱之色。
蠢女人，还真是李林甫的天衍轮，他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继承这种能力，于是说道。
“无妨，天衍轮的传承本来就很玄妙，或许只是巧合。”
陆沉心定了定心神，看李怀真的目光有了些怯懦。
身为千牛背身，她这种数不多的情绪都给了女皇陛下。
而李怀真给了她同样的感觉，那是所有心思被看穿、无法掩饰的感觉。
“本来就是如此，大唐时期的起名和后世有很大不同，比如‘龟’字，后世可是骂人的话，在这里是长寿的意思，而‘甫’字也很常见。”
“你的解释没有一点说服力，不过，我相信了。”李怀真道。
陆沉心没有再说什么，她的话她自己都不信。这种感觉就像已经被男人看光了，还让他闭上眼一样。
“陆沉心，这一战我若死了，你一定要杀了他，这个人……和燕返不一样。否则，你们陆家会毁在这个手上。”
李怀真说完转身就走，或许还想给她陆家最后一次机会。
陆沉心瞟了眼那个山洞，也紧跟着走了。
五名护卫远远跟在后面，李怀真给了他们一个任务。
盯住那个山洞，别让人跑了。
回去之后，李怀真让人给自己打了口棺材。
他本不想这么做作，可看见棺材打好后士兵的眼神，他才知道这个决定没有错。
从之前的信息中可以看出，燕返是刚刚觉醒不久，鬼武士比他要强太多，棺材或许真能用上。
李怀真又让人打了一套战马用的铁浮屠，然后告诉金光臧坚守三日。
三日，守住播州，金光臧还是可以做到的。
白天鬼武士不会出现，金光臧每到夜晚就会在城外点上许多火堆，即使是这样，之前还是有人会丧命，那位鬼武士神出鬼没。
或许是李怀真和陆沉心来了，这三日夜间很是太平。
第四晚，李怀真带着五名护卫和陆沉心出城。
四人抬着棺材跟在后面，见惯生死的五个汉子，愣是憋出了眼泪。
李怀真给他们下了条军令，只准观战，不准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