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的婢女跪了一排,个个胆战心惊,不敢抬头。
李怀真双眼上翻,扭着身子来回踱步,“实话告诉你们,本少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不信出去打听打听,刚才还宰了几个不长眼的玩意。尔等若不想死,看这里什么值钱,自己拿了赶紧滚,我只给你们一夜的考虑时间,等明儿天亮了,本少爷可就后悔了。”
李怀真说完,就拉着小环上楼。
留下那些女婢面面相觑,新主子是什么人,她们久在深闺可没人知道。
不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在大唐,只要是长的好看的男人,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鸟。
她们派了两个代表出去打听消息,这一打听吓坏了。
新主子果然是个杀神,刚刚就在大街上杀了四个人,连百骑司的人都不敢管。
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那群婢女乱作一团,开始抢东西,生怕自己下手慢了。
她们什么值钱拿什么,气派恢宏的大宅子,像进了土匪一样。
宅邸后有三间悬空连亭,所用木料都是金丝楠木,珠帘翠花,用材用料,无不精美,说是私人宅邸,还是偷用了皇室规格。
这段洛水无比繁华,一眼望不到头的私人别院,对岸亦是灯火通明,亭子下方建有私人码头。
掀开珠帘,下方就是洛水,时不时有花船游过,见楼上有人,花枝招展的人挥动手帕。
所谓‘江上舟摇,楼上帘招’,应该就是这副场景了。
逛青楼?太落伍了,有钱的主都是后院直接上船,还包接包送。
李怀真放下帷幔,对这个宅子很是满意。
小环叹息,“哎!那些妹妹该悔青肠子了。”
“少爷,你为什么要驱散她们?”
小环很少问为什么,比如,少爷你为什么现在这么厉害,王爷为什么要送你宅子,你为什么不见他。
其实她不是不想问,只是做了多年丫鬟,她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她只要知道少爷不会害她就好了。
李怀真很喜欢这样,凭这点,就比某人要好多了。
“谁知道那些人中有没有心肠歹毒之人,都走了才好。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裴姐姐住的太偏,她哥哥总有出门的时候,我担心她的安全。
等我走了,你把他接来,想练琴咱们就在家里练,想种花咱这院子也够大,不用不好意思,人家王爷可不在乎这三瓜两枣,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
“什么,少爷,你要走吗?”
小环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其他话被她忽略,她只听到少爷要走。
李怀真点头,“若无意外,很快就会有一封册封令,四品还是五品,我很期待。”
“少爷,你要做将军吗?”
李怀真道:“少爷我本来是不想的,现在被逼上了这条路。”
有诸葛先生在李怀真背后运筹帷幄,陆家那点小把戏很快被识破,包括南诏会发生叛乱,也被军师推演了出来。
李怀真确实很抵触武媚,直到看见那些百姓对着牛仙顶礼膜拜才改变主意。
小环不再问了,不管少爷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哎环儿,这洛阳城可有什么纨绔弟子?他们平日都是怎么个为非作歹?好好给少爷说说。”
小环沉思片刻,掰着拇指。
“嗯,第一纨绔当数薛国公,至于为非作歹嘛……”
小环说了很多那些纨绔做过的阿臜事,李怀真是听的直摇头。
最后他终结经验,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欺负善良百姓实在不好下手,想做洛阳第一纨绔,短时间有点难度。
至于少爷为什么非要做纨绔,小环依旧没有问。
……
刘管家将李怀真的话‘原封不动’带给了李显,手下那帮幕僚气坏了。
难道李唐皇室已经混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吗?连个泼皮都敢在王爷面前耍横。
他们鬼叫着,想拧掉李怀真的脑袋,还有人建议王爷收回赏赐。
只有李显气定神闲,“好小子,有点意思,本王倒要看看你能闹出什么风雨?知道本王的心思?未必吧!”
至于敢不敢光明正大去见他,李显确实不敢。
请他喝酒,他来了,只能说欣赏他。
礼贤下士前去收揽,那就是心怀叵测了,这两点有根本上的不同,他的脑门上长有眼睛,哪怕睡觉的时候都不例外。
这一点李显比谁都清楚,而那小子显然也是个聪明人。
若他大摇大摆前来赴宴,他们的关系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
皇宫内,南诏叛乱的鸿翎急使已经传来。
南诏本是蛮荒野地,不知为何出了两位天官人物,大唐边军连连败退。
武媚躺在宽大的龙椅上,陆孝莆弯着腰等着陛下开口。
片刻,胸口起伏的武媚终于抬起眼皮。
“连杀我四位贡臣,性子有些顽劣呀,陆卿,此人当真堪用?”
陆孝莆先把南诏骂了一顿,而后说道:“此子斩妖三千里,造福我大唐百姓,善莫大焉。现在佛道两门都为他塑像礼拜,正好印证天象。至于性子顽劣本就是少年心性,此事陛下不用担心,既然是老臣保举,就由老臣来打磨他。”
女皇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都是老狐狸,武媚岂能不知陆家父女的心思。
他肯用李怀真,就是想让他来制衡陆家,对于人性的把握,武媚还是很有自信的。
“在观察几日吧!”
“是,陛下。”
陆孝莆退了下去,不知不觉中,他出了一身冷汗,事情太顺利了,这种感觉反而令其不安。
是时候出手了,连庐陵王都送了栋宅子,他已经慢了。
等其走后,武媚在心中嘀咕,“李怀真,你若是不姓李,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随即,她又翻了翻百骑司的奏章。
“纨绔点也好,纨绔的人才会有欲望,有欲望才会有软肋,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重用。”
“小子,你可知道,若不是朕护着你,你的脑袋够砍十次了。”
……
那栋宅子早上换了门匾,李府。就是这么嚣张,就是这么厚颜无耻。
一大早,陆家仆人拉了十几车物资停在李府门口,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不尽有。
老管家都不敲门,就这样等着,什么时候开门,才什么时候进去。
李怀真伸了个懒腰,从舒服的大床上起身,小环端来脸盆伺候洗漱。
“你已经不是丫鬟了,怎地?伺候人还有瘾不成?”
“少爷不是说马上要出征吗?小环也伺候不了几天。”
“行了,门外有个大傻子,带来好多金银珠宝,你拿去花,花的越多越好!”
“当真?”
小环的眼眸变成了铜钱状。
“自然是当真,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