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接走了,还好多天都未回来。
李怀真瞬间有些六神无主,他骑上老胡,急忙向城外赶,一路上心里别提有多酸。
该死的三个老头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始蹦迪,唱的曲子正是那首‘章台柳’,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按照小环提供的位置,李怀真寻到洛阳城郊外,在一个偏僻的庄子前下马。
这户人家和寻常高墙大院不同,前院是花园,后是两层木楼。
院子中花草茂盛,有几样李怀真在裴家老宅见过,半人高的栅栏,抬腿就能翻过去。
一条石板路直通木楼,房间内亮着蜡火。
李怀真的心彻底乱了,看样子,这不是逼迫啊!很是和谐的样子。
房门被打开,清如姑娘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看见是李怀真来了想走过来,似乎是担心什么,又停下了动作。
她看向房内,又看向李怀真,摇摇头,眼神很是复杂。
李怀真心乱如麻,那个眼神,是让我走吗?李怀真一脚踹开了栅栏,气冲冲就走了进去。
他正要质问裴清如,一个男子挡在了她身前。
那男子下身穿着宽大马裤,上身穿了件短麻衫,大片黝黑的肌肉裸露在外面,一头长发随意扎了个结,男子看上去比李怀真大不了几岁。
他抱着双臂,盯着李怀真狞笑,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牙齿。
虎牙长在女人嘴里多少会有点可爱,可长在那少年口中,李怀真很想给它撬下来。
“你就是李怀真,很能打?很会杀妖?”
“是又怎么样?”
李怀真心有戚戚然,果然变心了,对我的底细这么清楚。
他不想说什么了,他现在就想动手,掰掉他的狗牙,打的他老娘都不认识他。
然后……他就被揍了,完全不是男子对手,毫无还手之力,被揍地很惨。
那少年一边踹还一边嘀咕,“小子,敢买我妹妹做奴,看我今天不削死你。”
“为了英俊护住脸”的场面又上演了,李怀真被揍成了鹌鹑,蜷缩在地上,任由他踢打。
此人太强了,李怀真还未抽刀就被对方按了回去,沙包样的拳头捣在眼睛上,视线瞬间模糊。
直到裴清如扑到他身上,男子才停下动作。李怀真被揍成了猪头,裴清如想给他擦擦血,看向哥哥,又怕他责骂自己。
“哥哥,他是你哥哥?”
李怀真的声音有点漏风,门牙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虽然被揍了,他感觉还行。
“没错,我就是她哥哥,虎居将裴继就是我。”,那少年用大拇指点向自己。
清如挽住李怀真的手掌,柔声道:“我裴家本在河北边村,幼时爹爹为了避妖祸才迁居扬州。当年哥哥被虎妖掳走,我与爹爹都以为哥哥死了,没想到他大难不死,还成了魔变天官。
哥哥找了我们很多年,幸得前不久公孙姑娘来教坊司看我,嗅出我与哥哥的气息有些像,我与哥哥才得以团聚。”
李怀真心中咯噔一声,还真是哥哥,虎居将裴继。
随即,那张脸变成了上千年的苦瓜。
此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唐天官第一人!
“小子,把手撒开,用点小恩小惠就想骗我妹子清白,你打错算盘了。给我滚,以后来我家一次,我揍你一次。”
“哥哥,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李公子不是坏人。”裴清如不敢抬头,声音很小,细若蚊蝇。
裴继哼了声,“不是坏人还勾三搭四?这还没过门呢,就勾搭上了别的女人。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公孙姑娘可都告诉我了,单独为他起舞,我裴继最看不起这种朝三暮四之人。”
李怀真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张着肿地老高的嘴说道,“你这是在公报私仇,你是喜欢人家公孙姑娘吧?拿我出什么气?”
裴继闻言很是坦然,也很霸道。
“嘿!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公孙。就是不准你喜欢她,更不准你蒙骗我妹子,不爽是吧?来打我啊。”
“你这是以武压人,讲不讲道理?”
裴继摸了把鼻子,道:“小子,我裴继是先认拳头再认理,等你能打赢我再跟我说道理。不过,我怕我等不到那天。”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没错,是我说的,在你能打赢我之前,最好不要来找我妹子,我说到做到。”
虎居将裴继,这可是川境第一人,难道一对苦命鸳鸯就这样被拆散了吗?
李怀真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关键他还真有点理亏。
哎!今天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裴清如的手掌抽回前,在他的手心轻划了一下,李怀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好好保重,有哥哥在挺好,起码不会受委屈。至于什么时候能打败他,我也不确定,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放弃。”
李怀真说完就转身,不想看她抽鼻子。还能说什么?只有灰溜溜走人。
目送被揍成猪头的人离开,裴继揉了揉拳头。
“还不算太差,居然能抗住我的拳头。”
“哥哥,不要再为难他了,清如此生非他不嫁,不管他是瘸子还是残疾,都非他不嫁。”
裴清如说地很坚定,她真的不在乎李怀真是不是什么天官,只要是他就好。
裴继又习惯性摸了把鼻子,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他下次只会挨地更惨。”
“哥……”
“还记得那个夜晚吗?”
裴继的眼眸中出现一团火焰,他的身躯在颤抖,似乎想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
那个夜晚爹爹不在,村庄被死亡笼罩,女人和孩子被赶进了草场。男人拿着粪叉和火把冲了上去,然后发出惨叫,残肢在半空飞舞,血液在凝固。
等男人死光了,一头壮如小山般的黑虎跳了过来,它张口嘶吼,血盆大口中全是人类的残肢。
娘死了,为了保护他们,死在了虎妖口中。
孩子怎么能跑过虎妖啊!妹妹跌倒了。
只有八岁的孩子,自己跳进了虎妖口中。
“妹妹快跑。”
裴清如当然记得那句话。
不知什么时候,兄妹俩都坐在了地上。裴继的手悬停在妹妹额头上,他的表情很痛苦,他的声音在哽咽。
“我宁愿……你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想再看到那副画面。”
裴清如哭地梨花带雨,默默点头。
世人都知道虎居将打虎厉害,才送了他一个“虎居”的外号,却不知道,他最恨的东西,就是老虎。
兄妹两个都未发现,在隐蔽而又黑暗的墙脚靠着两根手指,等裴继离开木楼去树林中休息,那双手指才悄悄溜走。
“是我错怪你了,我发誓,我李怀真一定会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