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拟舱战斗会消耗很多时间。
这次也不例外。
而基地外部的局势总是在变化当中。
周围魔兽领地的躁动，龙王们的愤怒暴行，星空魔物的坠落，都有可能再次发生。
所以泽恩总会关心一下局势，以便让自己随时处于可空投状态中。
而不是沉浸于这种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的虚拟游戏中。
“放心吧，最近没什么大事儿。”
卡莎·阿苏卡微微一笑，看向他的目光也总是充满激情。
嗯，少女特有的激情，让她不论任何时都是那么明艳动人。
“那就好。”泽恩安心的点了点头，一切平安，就是他最大的期望。
像当时克洛因莉尔出逃事件那样性质严重的事情，
他也真的不希望再发生了。
因为那天死去的人，就超过一万。
一万多条活生生的生命，
他无法坐视不管。
所以他们对“任务”的态度也是纠结的。
既不希望出任务，又渴望战斗。
在这种纠结的情感中，最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泽恩，来我办公室一趟。”耳机里忽然响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他刚从模拟舱中出来，就有人找上了。
像是早已等候他多时。
“哦，好的。”泽恩一愣。
但还是点头应是。
基地高层很少找他，毕竟他在各方面都无懈可击，是真正的人类精英。
克隆体质剔除了一切杂念，也让他永远忠诚于绿洲联邦。
像上古时代那些勇武的战争骑士，根本不可能有二心。
……
泽恩缓缓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门牌上挂着古斯塔科的名字缩写。
他很少来到这里，毕竟古斯塔科这家伙从来都是神出鬼没的。
泽恩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投资者”“负责人”之类奇奇怪怪的身份。
坊间传言他还是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
还是专门研究龙族的高手。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流言。
如今亲自上去一看，泽恩发现，他的办公室简直就是个大图书馆。
大片大片的纸质书籍整齐排列，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已经很少见了。
没想到古斯塔科还是个狂热的古籍爱好者。
收藏的古籍数量，至少超过十万册。
“来了。”
越过层层叠叠的书架，泽恩走到办公室尽头才看见那张办公桌。
那个男人就在那儿等待着他，端着他最喜欢的搪瓷杯，喝着提神的苦咖啡，还不忘单手给他提上一把椅子。
泽恩感觉这个人很有趣。
毕竟铸铁的椅子可不轻。
而且作为背景的墙上，也有一幕大到根本移不开视线的巨幅壁画。
壁画上是半枯萎半繁荣的巨树，被巨鹰与毒龙纠缠着。
如同卡塞尔学院的校徽，但又不全是。
因为这幅画更有特点，描绘的神明也是如此的狰狞，
直接把虚伪的神推到了人类的对立面。
所以他们并不是保护人类成长的繁荣丰饶之神，
他们都是恶魔般的怪物。
纵然有神话中熟悉的名字，诸如奥丁，
也是敌人的一员。
“机龙已经失踪了，我们搜索了附近所有区域，很多地方都有找过，那些无人区也在想办法深入探查，但效果都不太好。
“毕竟你们也知道，大陆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目前成功绘制地图的范围，怕是连一光年都没有吧。
“还有大片大片的海洋，大片大片的荒原地区都没有去过。”
一边示意泽恩不要拘谨，随便坐，古斯塔科一边有些无奈的道出了这样的事实。
这样的私聊，他也只会对泽恩说。
毕竟这孩子是他最欣赏的驾驶员。
“你有所不知，我这半辈子的研究就快装满这个七百平米的房间了，
“更神秘、更广袤的世界，我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
“所以相关的科学探索，也只能慢慢来了，毕竟你也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确实。”
泽恩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好像个小学生一样坐下来听着。
他对这些探索什么的真没啥感觉。
所以跟听天书一样。
就算可以理解，也不在意。
“这次找你，也没别的事儿，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现在绿洲联邦的新一代机甲也在秘密开发，会拥有更恐怖的战略级力量，是月神机甲的全面更新换代，是在月神之上的全新科技造物。”
古斯塔科说。
“等等，这是机密，对吧？”
泽恩紧张了起来，“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这是犯罪！！”
在他眼中，他只是驾驶员，按照正常流程，是不应该知道开发进度的。
更不应该知道天启计划这四个大字。
驾驶员就该驾驭战争兵器，别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得知呢？！
“是的，机密，一个名叫［天启］的超级机密。
“为了这个机密，联邦从数千亿民众中筛选了十万名适格者进行天启测试。”
古斯塔科非常平淡的说道，示意年轻的年轻人不要表现得那么紧张。
“我也是提前和你说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你别透露给其他人就是。
“反正迟早世人都会得知，早知道和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
泽恩不知如何反驳。
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的焦躁与不安。
“新机甲的代号是天启四骑士，它就在希卡利亚大陆某处坐标点下的基地里，只不过现在位于虚数空间中，很难通过普通手段观测到。”
古斯塔科继续分享秘密。
好像并不知道泄密的严重性。
“等等，月神驾驶员配天启级机甲？”
泽恩皱了皱眉，“这种新武器，应该有专门培养的适格者才对吧？”
在他的印象里，驾驶员的开发和机甲的开发永远都是同步进行的。
而不是像筛选航天员一样，可以直接从战斗机驾驶员里选拔。
“确实是培养了，但时间不等人，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只能让你先上了，提前告诉你又有什么问题？”
古斯塔科摇了摇头，有点想笑。
似乎觉得这孩子多少有点犯傻，还带着一种天真的可爱。
“所以……还会有战争么？是本地人和我们之间的战争，还是……神灵与人类之间发生冲突？”
泽恩不蠢，眼下无非就是这几种情况，他也想问清楚。
古斯塔科给出了一个笼统的回答：“都有可能，所以都要做好预防。”
“……都有可能？”
泽恩皱了皱眉。
忽然说这么大的事情，他根本就没什么承受的心理准备。
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呢。
“毕竟东云帝国的将军们，哈奇塔亚的铁骑和冰龙帝国的龙王们都在看着我们，等我们出现致命破绽呢。”
他如是说道。
泽塔点了点头：“也对，毕竟我们在这块大陆上拥有的每一寸土地，曾经都不属于我们。”
外来人终归只是外来人。
有时候泽恩都在想——如果自己是个本地土著，怕也会坚定不移的反抗这群来自星空之外的强盗。
只可惜立场不同，他也没办法再切换自己的身份与态度了。
“呵呵，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们占据了这里几万年的土地，早就已经是‘自古以来的法定领土’了。”
古斯塔科无奈的苦笑道，然后笑容逐渐收敛，再度变得严肃起来，“至于天启计划，这个你一定要记住。”
一边说着，他一边掏出了一份由更高层给他的坐标图。
上面记载着天启计划唯一的纸质坐标。
是阅后即焚的超级机密，是不会存在于任何电子文档中的机密档案。
坐标图上，通过希卡利亚数字记录着一个精确的坐标——
［东经5674#8638*北纬4605#0965］
粗略的扫了一眼，身为精英的驾驶员就已经记住了这串貌似没有意义的数字。
“那，还有事么？”
泽恩深吸一口冷气，已经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知道秘密的感觉，其实一点儿也不好。
尤其是对他这种“守序”派而言。
“没事了，麻烦你跑一趟了。”
古斯塔科目送年轻的驾驶员离开，直到他轻轻的带上大门，像是乖巧的学生。
说真的，他还是很喜欢这孩子的。
只可惜这孩子的未来注定悲惨。
他也无能为力了。
联邦那么多变态级武器，可都是需要消耗生命才能发动的啊。
这么优秀的少年偏偏要燃尽自己的生命而战斗，
这样真的好么？
……
……
……
送别泽恩后，办公室便安静了下来。
一如当初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远航塔和绿洲联邦的关系处于这数千年来最好的时期。
不然他也没机会来到这里。
看着挂画上描绘的原初之风景，古斯塔科的目光缓缓变得凝重了起来。
“布拉克先生，情报已经发过去了，泽恩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全息投影缓缓亮起，精神联络建立了稳定的链路。
于是双方时隔多年，又一次能这样面对面说话了。
“好久不见，古斯塔科，扎根在绿洲联邦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链路另一头，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的男人缓缓道。
“没事的，布拉克先生，我一直都是风暴之眼的护卫者，辛苦一点无所谓的。”
他缓缓道，“也是远航塔的一份子。”
“虽说是一份子，但远航塔也早就不是当年的灯塔了。”
布拉克先生摇了摇头。
似乎也为眼前的局势感到悲观。
“我们在渗透绿洲联邦，绿洲联邦也在渗透我们，对么？”
古斯塔科聪明的猜到了这点。
“不只是我们，东云帝国、空灵帝国、卡雅帝国、图罗拜尔帝国，都被渗透了。”
“果然……”古斯塔科面色严肃。
他早就猜到了会有反渗透，
却也没想到绿洲联邦玩这么大。
大陆上那些有名有姓的帝国，
现在怕是都被安插了他们的人手。
“不过没事，你的存在依旧重要，我不会放弃你们的，放心吧。”
似乎怕他的立场动摇，布拉克先生专门给他打了个预防针，让他安心。
“这个没事，自从离开之后，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腹背受敌的准备，现在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古斯塔科说，“早就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身份。”
“但你和我，应该都会担心远航塔的人叛变吧？”
古斯塔科在意的反倒是自己上司那边的问题。
“是的，时间催人老，新一代上位的年轻人太过奇怪，也太过神秘。就连我都无法探知他们的底细，他们颁布的律令我也越来越搞不懂了。那些元老也一个个跟傻了一样，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批支持渗透计划的元老了。”
“这批人，是亲绿派的。”古斯塔科厌恶的说道，“让他们来治理远航塔，只会变得越来越糟。”
“所以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有朝一日远航塔被绿洲联邦吞并，
“而我们只能独立出去，成为一个单独的组织了。
“如果你能说服苍轮之月基地的各位，这个组织的规模还能进一步扩大，但那也只是最乐观的局面。”
布拉克先生说。
“嗯……最糟糕的结果么？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
静静的聆听至此，古斯塔科还是乐观的摆了摆手。
虽然他本人从来都不是乐天派的，
可总得对未来抱有希望吧？
“是啊，永远不要到来。”
布拉克叹了口气。
似乎也累了。
但很快他就强打精神，轻声告别：
“祝好运，古斯塔科同志，风暴之眼的阴影里，永远有一片属于你的黑暗。”
透过投影凝视着眼前的挚友许久，布拉克先生低声道，“为了灯塔常亮。”
“为了灯塔常亮，穿透黑暗。”古斯塔科说出了这句誓言的下一句。
然后默默的看着联系投影的光芒消散于办公室内。
此后，他的世界一片寂静。
……
作为神秘组织“风暴之眼”的代行者，
远航塔联邦旧派的遗老，
布拉克·利威尔很清楚，两大联邦的死仇，是不会被时间所改变的。
就算那群被操控的被洗脑年轻人尽力推行与绿洲联邦交好的律令，
他也明白，
两大联邦再次交好是不可能的。
所谓的世仇，就是仇恨的循环。
只要有一方不被灭，这个循环就将永远持续下去。
所以到了舞剧开幕之时，风暴之眼也便登上舞台便是。
不管能坚持多久，总之，尽力而为。
……
翌日。
距离上次处理完卡尔巴里联盟事件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这段时间，泽塔和莉尔一直都和黑月的人在一起。
跟他们混久了，泽塔都忘了自己还算半个挂名主角了。
虽然旅途暂时终止，但黑龙的提升并没有停下来。
毕竟背靠创生之柱这个大家伙，再菜也菜不到哪里去。
而且黑月的人也是非常靠谱的。
他们找来了最优秀的机械师和工程师来帮助他们。
尤其是帮助外表没事，实际上早已在层层战斗中千疮百孔的克洛因莉尔。
“这些齿轮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虽然不是最好的材料，但也凑合着用了。纳米金属太过昂贵，技术被绿洲联邦独享，秘银的开采现在也被绿洲联邦牢牢把控，我们也只能提供这样的帮助了。”
一边感慨着，黑月本部所属工程师哈罗德汗水淋漓，却也干脆的放下了扳手。
辛苦了半天，差不多成了。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这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都像是给擎天柱修理火种源的机械师一样，尽心尽力的修理着机械龙身上那些残破的部件。
莎弥雅看着齿轮近乎完美的嵌入克洛因莉尔的体内，运行完善，弥补缺陷，也终于松了口气：
“杨叔的手艺真棒！谢谢杨叔！！”
似乎仍带着童真的声音，也让这位杨叔很是开心。
所以一切的辛劳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