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尔,你知道吗?今天是你生日呢。”
“你喜欢吃糖,这些都是给你的。”
萨雷将大把水果软糖洒在墓碑前。
“还有这个,是你最喜欢的恐龙玩具,和你第二喜欢的小铲车。”
风静静的吹拂在园区里,绿洲之城哈利科夫市郊外,萨雷凝视着墓碑,又把新买的玩具缓缓放下。
他点燃了小蛋糕上的蜡烛,
在机龙激活日期到来的前一天,为女儿过完了这个生日。
“我的小公主,没你在的日子,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为什么神偏偏要带走你呢?”
看着眼前的小十字架,男人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憔悴,喃喃自语着。
十字架上,放了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有着天真烂漫的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可他却只能通过照片再看一眼。
如今这处小小的花园,也是他唯一能给女儿带来安息之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照地球历法,你都已经二十五六岁了啊……”
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出神发愣。
目光呆滞得像个木讷的雕塑。
“逝者已逝,沉浸在过去真的不好。这个世界虽然存在着神灵,可神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更高层次的生物罢了,真要说起来,和我们人类也没什么区别。”
古斯塔科不知什么时候也跟过来了,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嘲讽。
他带了花过来,是希卡利亚大陆没有的白玫瑰和白色雏菊,在空间站上长大。
然后轻轻的放在十字架前。
“不管这些龙族是什么,我都不会放过这些混蛋,他们犯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错误,也总该付出代价……
“你说对吧?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萨雷摸了摸已经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一字一顿的说道,目光阴郁至极。
眼中的愤恨,任谁都能清楚的看出来。
一个满怀着愤怒的男人,一个早已豁出去的科学怪人,绝对不能小觑。
正是在这样的愤恨加持之中,他日以夜继的研究着,
就算一次又一次的劳累过度而昏迷,也从来都没有过放弃。
他拼了命的努力着,所以在苍轮之月的地下深处,
巨大的竖井中央,庞大的机库与测试场所终于搭建完毕。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
一天后,
他亲手构建、并为之注入灵魂的巨物,
会从他亲自设计的牢笼中疯狂怒吼,逃出生天。
最终,只留遗憾。
……
沉默许久,古斯塔科站了起来,最后提醒了一次:
“还是悠着点吧,萨雷。
“龙族之所以是龙族,是因为他们本身近乎神灵,是究极的生命。
“在人家的地盘对人家复仇,真的很难。
“毕竟我们才是外来者,甚至都不占理。
“你女儿的死我很遗憾,但失去亲人的也不止你一个,太多太多了。”
作为过来人,古斯塔科对许多事情都看得很开,因为他更乐观。
所以他很能理解挚友的偏执——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联邦议会那边我一直给你压着,大老板们对你的产品感兴趣时,我也只给他们看前面两代机型。
“但你要明白,一号机已经逃走了,二号机和三号机也一直没有达到预估的强度,根本就是大号玩具。
“我不知道四号机会不会像二十年前那样忽然诞生出新的自我意识,然后逃出牢笼,我只能给你提个醒:
“资金链已经快断了,如果004还是无法达到能击杀九阶龙王的强度,我也没办法接着向空间站申请资金了……”
他接着说道。
还想劝劝萨雷,可话到嘴边,终归还是咽了回去。
劝什么呢?
干脆就这样赌吧。
他从一开始相信萨雷,其实也是在赌啊。
孤注一掷,万一就成了呢?
怀着这样的心理,赌徒的下场,永远都好不到哪里去。
不知是否是某种预言,亦或是早已确定会发生的命运,
四号机终归还是暴走了。
……
现在。
暴雨不休不止,战火燃烧起伏,萨雷已经得知了消息。
难怪这段时间一直寝食难安,甚至连研究都没心思了。
失眠,噩梦,就像对他的惩罚。
但他已经麻木了。
“她逃走了。”
敲响舱室门,负责人轻声说道。
苦心经营苍轮之月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和当年一样,走的走跑的跑。
他已经心累了。
“逃走了……如果她在里面,我希望她是自由的。”
萨雷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轻声着。
也不知道支持哪边。
“可自由会带来更大的破坏,万一克洛因莉尔被黑月或者圣树的人抓住,就意味着希卡利亚人也会掌握机龙和机甲技术。
“我们一旦无法和敌人拉开距离,没有科技上的垄断,在不属于我们的世界上,我们只会被暴力驱逐。”
“确实……”
萨雷深吸一口气,赶紧出门,前往中央会议室,“大家都考虑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