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斯懿看见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备注后，明显神色一缓，偏过头去摁下了接听键，“喂?”
很快，对方有了回应。
但柳斯懿脸上的喜悦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去，眼底平静无光。
“好……我知道了。”
“我会解决的，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挂了。”
柳斯懿神色淡淡地挂断了电话，重新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刘秘书身上。
刘秘书全程大气不敢出，他本来已经习惯了自家总裁最近的喜怒无常了，可是真正面对时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害怕和惶恐。
他强压着内心的不安，开口道，“柳总，那……我们还去不去南城……?”
南城宁家对现在的柳斯懿来说一个不能提及的话题。
刘秘书自然无比清楚地知道这点，但谁让他是柳氏集团总裁的秘书呢。
这点眼力见他必须得要有啊，他必须得问出口。
柳斯懿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点头道，“去，当然得去了。”
“只是得改期了。”
刘秘书没再开口问，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提行李。
自家总裁最近满心满眼都扑在b市的项目上，对南城那边的项目几乎是问都不问。
看来司总出事后，总裁连带着南城也讨厌了。
说起司总出事，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刘秘书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那天的柳总简直吓人，脸色难看得不行，像是随时都可能爆发一般。
但幸好司总中弹后，取出子弹的手术很成功，只是不知为何司总却一直昏迷不醒，所幸并没有生命危险。
刘秘书一直在庆幸，幸好司总并没有什么大碍，否则柳总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简直不敢想象。
刘秘书看着前方西装革履的男人的背影，莫名看出了一种萧条可怜的感觉，心底猛然一颤。
他衷心祈祷司总能早日醒来。
他并不想看见自家总裁总是这样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着了。
其实柳总已经好很多了，比起之前的状况。
实在是变得正常太多了。
刘秘书想起司总刚做完手术那天，他去找柳总问一些公司的事情。
柳斯懿就那样呆呆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看着，全程沉默不语。
无论他怎么询问，怎么开口，柳斯懿始终沉默，就想灵魂被人带走了一般。
像极了行尸走肉。
但却又保留了一丝理智。
柳斯懿把那些事情处理得天衣无缝，就连江明余的死讯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放出来的。
只说他是死于意外。
其他一概不详。
江明余的哥哥曾经跑到柳氏集团来讨要一个说法，原本是怒气冲冲而来，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完全不像曾经柳氏集团那位企划组的组长。
而刘秘书看见江明这样的嘴脸，本就不屑，但还是因着柳斯懿的命令将他带到了会客室。
刘秘书亲眼目睹柳斯懿进去待了不过五六分钟，里面很是安静，随即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声。
这道声音出自江明。
之后，江明就魂不守舍地跑出了会客室，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格外不对劲，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惊声尖叫。
“不可能……不可能的……”
刘秘书只听得清他说的这句话，其他的全是江明的低声喃喃，他全都听不真切。
这是他唯一能听的清楚的。
但又完全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到底是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刘秘书知道自己的这些疑问注定不会得到回答，只是想了一瞬就将这些都抛之脑后。
刘秘书至今仍记得那天会客室里的场景。
他一走进去，就看见柳斯懿捂着脸，将所有的情绪都用一双手挡住。
他看不真切，却能听出柳斯懿笑声里的悲恸。
他无法安慰，只好悄悄地把会客室的门关上，让柳斯懿独处，缓解自己的情绪。
毕竟，司铭不是他的男朋友，而是柳斯懿的男朋友。
失去爱人的痛苦只有柳斯懿能亲身体会，任何人的安慰都会显得那样奇怪。
不过，幸好，柳斯懿缓过来了，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悲伤很久。
相反的，他没过几天就重新恢复了正常上班处理工作，任何一点都显得那样正常。
只是在遇到关于南城宁家的事情时就会显得不那么理智，变得意气用事。
那天的会议室里，气氛异常怪异。
股东们并不赞同柳斯懿这样疯狂的做法，却被柳斯懿一句话堵了回去。
“即使赌上整个柳氏，也要让宁家付出应有的代价。”柳斯懿轻笑着，看向会议桌上的其他人，眉宇间满是和煦的笑意，此刻却冷得吓人。
那样的势在必得，那样的倨傲冷然。
是从前的柳斯懿不会做出的选择。
但此刻的柳斯懿却这样做了。
反而做得相当高调。
像是生怕南城宁家不知道是他下的手一般，招摇过市。
不过，南城宁家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在某些时候态度很是强硬。
宁小少爷甚至在新闻发布会上对着镜头道，“我们跟柳氏集团总裁有一些小摩擦，但我希望柳总能给个机会，不要选择用那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宁小少爷脸上的恼火不像是作假，只是柳斯懿看着却并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颇有种鱼死网破的不管不顾感。
柳斯懿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原本来到这个世界想干出一番事业来，此刻却显得那样可笑。
他现在确实也还想继续干自己的事业，只是他身边已经没有了能一起共同品尝艰难苦涩的人。
那个人因为他的牵连而躺在病床上，至今没有清醒的欲望。
有时候他会想，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司铭愿意为了他做到那样的地步?为了保护他的安危而让全部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他身边，从而让江明余和宁泽有机可乘。
司铭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选择?
这不合理，这不正常。
司铭温和的话语似乎在他耳畔响起。
“斯懿，我爱你，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